乾隆淡淡道:“皇额娘口味驳杂得很,你别小看她老人家。” 什么西厢、牡丹,乃至长生殿、桃花扇,太后无不津津乐道,她才不管合不合乎正统道义,只为看个热闹有趣儿——傻子才把戏文当真。 郁宛虽有点埋怨皇帝没事找事,可毕竟也有为她好的成分,遂勉强答应下来,只是她清楚自己的本事,脑中破万卷,下笔如白痴,纵使强行写出,也必定干巴巴地如八股一般。 得找个人帮她润色。 皇帝去后,郁宛立马找来心腹们商议。新燕春泥都只在能识字的水平,出口成章是万万不能,好在小桂子自告奋勇,说寿康宫黄太监以前教他念过几本书,又有老太妃们常请女先儿来说故事,勉强记得起承转合该怎么做,或能模仿一二。 郁宛便当场考了他几出时下流行的折子戏,小桂子居然过目不忘,对答如流,叫郁宛兴奋得差点发出李云龙之喟叹,“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便要找点什么东西赏他,正好剩得半盆子兔头,权当消遣罢。 小桂子高兴地接过,可只瞅了一眼,便委屈地道:“小主,里头是空的。” 郁宛低头望去,果然只剩辣子,敢情皇帝离开的时候全给打包带走了。 这个没良心的! 幸好次日一早御膳房又送了四五斤现拌好的来,郁宛才勉强消气,但暗暗决定往后再有什么新鲜吃食绝不跟乾隆分享,这人简直是吃货的天敌。 十月初,朝中气氛低迷,据闻奉旨征讨回部的兆惠将军孤军陷阵叶尔羌,弹尽粮绝,濒临绝地,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唯恐某句话说得不当引得万岁爷勃然大怒,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乾隆来后宫的时间也变少了,要么在前朝与诸大臣议事,要么将自己困锁在养心殿中,李玉和陈进忠王进保几个亦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并婉转向多贵人致信,希望她能开解一二。 郁宛对这场赫赫有名的黑水营之围略有了解,毕竟这是兆惠将军一生的高光,以三千将士面对两万叛军,硬是严防死守数月,直到迎来清廷增援,才最终反败为胜——至于后来流传甚广的吃人传闻,郁宛无从验证真假,但她很希望是假的。 这对清廷自然是一次严峻考验,无怪乎向来纵情声色的乾隆爷都变得勤奋起来,并为之焦头烂额。 李玉自是希望她能帮忙开导,但郁宛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她跟皇帝只是床伴,又非灵魂伴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还是交给有能耐的人去办吧——若富察皇后在时,或许能宽解一二,但放眼宫中,却无一个敢去触霉头的。 就连那拉氏也只能劝说后宫嫔妃俭省,好为前线省出些银子,纯贵妃则是号召大伙儿斋戒祷告,好让菩萨保佑兆惠麾下的将士们能平安得胜。 尽是些不痛不痒的主意。 最终却是令妃站出来,鼓动嫔妃们募捐筹措军饷,她自己则亲自去了一趟养心殿,身先士卒捐了一千两银子。 那拉氏没想到这样大的事令妃竟没跟自己商量,可也终究不好说什么,紧随其后捐了二千。 纯贵妃作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又比令妃地位尊贵,自是不甘落后,便咬咬牙舍出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可心里差点没气吐血——苏家并非巨富,娘家给她的补贴聊胜于无,纯贵妃也只能守着俸禄过日子,虽说作为贵妃每逢年节得的赏赐不少,可景仁宫那么多人,还得养三个孩子,她膝下的六阿哥与四公主都未成家,将来这一娶一嫁,都得烧钱,如今还叫她募捐……贵妃年例只六百两,等于一下去了两年半的俸禄,简直要命! 愉妃不愿与令妃比肩,遂出了八百两,好在如今永琪在朝中当差,她肩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这些钱数目虽多,对她而言还不算十分吃力。 舒妃小气,加之境况实在窘迫,只肯出五百两,就这已经叫她肝疼了。 再往下的几个嫔,或三百两,或二百两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