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他帮自己长脸,不过这套头饰虽然好看,美中不足是太沉重,郁宛感觉头皮都快被扯掉了。 好在宴会已然开始,不必坐得过分端正,可以稍稍放松些姿态。 太后因见令妃头一遭主事,居然打理得井井有条,便顺嘴夸了她两句,令妃赶忙起身谦辞,那拉氏则笑着说令妃帮自己分忧不少。 乾隆淡淡道:“她服侍孝贤皇后多年,自然耳濡目染,知道怎样做得最好。” 此话一出,场上气氛便有些尴尬,令妃是窘,那拉氏则神色微僵,只皇帝仍和没事人般召集王公们举杯祝酒。 郁宛暗叹,乾隆爷冷场的本事也是没谁了,再好的话经他说来都像阴阳怪气一般,看似夸奖,却等于否定了令妃的功绩,仿佛全仗着先皇后的余荫才会如此顺利;而那拉氏也以为乾隆在暗讽自己,瞧瞧,连先皇后遗下的婢女都比她会办事,可见她多么不得人心。 忻嫔倒是高兴起来,那拉氏跟令妃都是她看不惯的,便冲着郁宛笑道:“有些人呀,使劲阿谀也只会碰一鼻子灰,这就叫自打嘴巴。” 郁宛轻飘飘瞥她一眼,“你在说你自己吗?” 忻嫔:…… 气得当时就要发作,可念在场合只能忍了,险险没憋出内伤。 宴会终了,郁宛亦随着人流告退,本想叫上几个太监好生送永璇永瑆回南三所,怎料一抬头,却发现那几个小家伙已不见踪影。 到底还是贪玩的年岁,郁宛摇摇头,十分无奈地一笑。 正好兰贵人过来寻她,郁宛便挽着小钮祜禄氏的手臂,亲切地跟她回去。 小钮祜禄氏多喝了两盏酒神智也不清不楚的,嘴里还喃喃念着个名字,似痛骂又似惋惜,郁宛猜测应该是她那个捡高枝飞的表哥,固然他伤透了她的心,可在小钮祜禄氏宝贵的少女时代里,也只有这个人留下了一点回忆,如同一束光照亮她余下的生命——是要在今后时时拿出来鉴赏的。 所谓恨之深思之切。 郁宛没法堵上她的嘴,只能让小钮祜禄氏的婢女注意点周遭,别叫这些话被有心人听去。虽说皇帝未必在意,可当嫔妃就得修德自持,这是枷锁,也是安身立命的保障。 回到永和宫门前,郁宛在地上发现一个黑糊糊的牛皮纸袋,不禁愣道:“这是谁送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皇帝送礼一向注重外表,不可能不在意包装,还是哪个宫的宫人想要恶作剧? 打开一瞧,却是几张红艳艳的窗花,分别为福禄寿喜财五个大字,剪裁虽然粗糙,看来是用了心的,边上剪坏的部分还小心用浆糊粘了起来,力图工工整整。 小桂子诧道:“这手艺连奴才都不如呢。” 郁宛却满目欣慰,叫春泥拿去房门上贴好,记得要倒着贴,否则不灵的。 难为永璇永瑆想得到——两个小家伙纯真的心意,郁宛自然不能辜负他们。 一夜宁谧,次早郁宛便穿了一身喜鹊闹梅的吉利衣裳,打算去皇后宫中道贺。 路上遇见庆嫔,庆嫔慎重地告诉她,忻嫔的六公主刚夭折了。 郁宛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就在昨夜,”庆嫔叹息道,“乳母今早上去送饭时,才发觉凉了气息。” 六公主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近来因为时气所感又有些发热,吃了药睡下,可偏昨晚上没人注意——想来那几个乳母趁热闹外出赌钱去了,结果六公主症状加剧,当晚便一命呜呼。 郁宛下意识想起阿哥所的冷清情状,原来当时六公主也在,她若是去看一眼便好了,兴许能及时叫太医来。 虽说六公主病恹恹多半是活不长的,可对于母亲来说,终究是剜去了一块肉罢。 刹那间,郁宛对忻嫔的同情压过厌恶,再看自己那身花团锦簇衣裳便十分不合时宜,只得请庆嫔帮她告个假,她先回去更衣后再过来。 庆嫔诧道:“马上就要迟到了,何必呢?” 本来也没庶母给公主穿孝的先例。 但郁宛还是觉得她这幅打扮太过刺目,被忻嫔瞧见得再添隔阂,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央求道:“姐姐就帮我说一声罢,我去去就来。” 庆嫔无法,只得答应着先去翊坤宫。 这厢郁宛换了一身白底绣蓝莲花的素净旗装,方才冉冉向皇后宫中来,等她赶至时,时辰已有些超过,还好那拉氏没计较,只让她宽心就座。 郁宛放眼望去,只见有跟她一样做低调打扮的,也有消息滞后仍穿了簇新衣裳的,看上去乱糟糟没个秩序,但无论哪种,都是一问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