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送不就行了。” 庆妃缄默不言,她自然不认为宫中是个好地方,可旁人未必这么想,就连嘉怡自己也不这么觉得——瞧她脸上喜滋滋的模样,便知她其实很乐意承恩奉上的,哪怕万岁爷的年岁比她大了何止一轮。 富贵迷人眼,为嫔为妃又是通往荣华的捷径,试问谁不想一朝飞向枝头当凤凰呢?就连庆妃她阿玛陆士隆也不觉得五妹进宫是件坏事,没准还希望她俩互相扶持,好歹对陆家多重助益。 当初她被迫与云昭分开,连提亲的机会都没等到就被送往宫中选秀,眨眼已十余载,但好歹她也曾经历了刻骨铭心的一段,虽余遗憾,也该知足,可嘉怡却连这种机会都不能有,往后不得不困在这深宫里,哪怕遇着心怡的男子,也只能隔着红墙相望,如同迢迢银汉。 庆妃实在不忍她断送下半辈子,刚进宫的时候就跟嘉怡说了,若她不愿伴驾,自己会帮忙说服家里,甚至可请皇上赐婚,为她指一门合心合意的亲事,可五儿当时看她的神情就好像她要害她似的。 庆妃自此冷了心肠。 郁宛道:“人各有志,你哪里勉强得来。” 庆妃嗤声,“我是怕她禁不住诱惑,走了岔道。” 舒妃这几日可没少对嘉怡示好——舒妃乾隆六年就已进宫,对慧贤皇贵妃的脾气秉性了若指掌,自然也知道如何能模仿得更像,只是这般得来的宠爱岂会长久?没有内在,能吸引皇帝的也不过那几分相似而已,年老色衰一样会被抛弃。 再说舒妃这人可有白白帮忙的么?收她一分好处,回头就敢要十分利!怕是被人卖了还得帮着数钱呢。 郁宛道:“那你可得劝劝她,让她警醒些。” 庆妃神色恹恹,“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怎样?人各有命罢!” 没想到庆妃对自家人也这般促狭,郁宛忍俊不禁,转而想起不是该笑的时候,又连忙正色。 两人说了会子闲话,郁宛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阿木尔怕是已经着急找起额娘来,便起身告辞。 可巧陆嘉怡也在这时候上来,手里拎着一双软布制的虎头鞋,是送给小公主的,还坠有明珠——看光泽不像是真的,但做工十分精巧,郁宛遂欣然收下。 她觉得这位五小姐可能比庆妃想的还更有本事,也更有雄心,这才进宫多久,不但知道她位份住处,连阿木尔的鞋码都打听出了——多半是舒妃这个长舌妇说的。 郁宛真想拭目以待,看舒妃到底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嘉怡之后又到御前端了几次茶水,虽然并未承宠,但众人皆看得出皇帝对她是愈发在意了,甚至跟她探讨起养心殿壁上挂着的字画。 陆嘉怡早知那些都是皇帝真迹,无一不说极好,而且每样都能夸出不同特色,这般舌灿莲花,比起昔年慧贤皇贵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比郭贵人那笨拙的吹捧更要胜出远矣。 乾隆自然更加高兴。 照这架势,估摸着敬事房很快就要添一块新做的绿头牌了,众人皆在心内猜疑,不知皇帝会给她什么位份,陆家毕竟是汉军,封个答应常在也就差不多,可考虑到庆妃情面,可能会封贵人? 虽说贵人也算不得一宫主位,可以陆嘉怡这般容貌资质,再加上乾隆爷对慧贤皇贵妃的回忆加成,保不齐来年就得封嫔——想到这点,旁人还没觉得如何,忻嫔伊贵人等等先就不舒服起来,对庆妃也颇具微词,亏陆家还是个诗礼人家,怎么跟勾栏院似的一茬茬把女儿送到达官贵人身边,简直有伤风化。 本待骂到启祥宫去,无奈庆妃闭门不见,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分毫使不上力道,徒留满腔火气。 几方人马剑拔弩张,陆嘉怡在内只当她的好妹妹,在外则极尽温顺婉媚之能事,虽然家里人劝她要对庆妃敬重有加,她看这位姐姐却是个没本事的,到现在连个一男半女都生不出,难怪人家笑话。 到时候升了主位,说什么她都得脱离启祥宫,还是舒妃说得好,自立门户,可比被人长久压在头上的强。若真是有幸生下皇嗣,她倒宁愿交给舒妃抚养,至少舒妃真心想帮她,若到了庆妃手里,保不齐就再不肯认她这位额娘了。 陆嘉怡的算盘打得很好,可等李玉颁下诏书,她脸上便笑不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