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沉默着,“所以你才撤了汪氏绿头牌?” 郁宛点头,“到年下了,臣妾不想令六宫失和,若是罚俸、禁足之类,臣妾下不去手,也不想耽误汪妹妹过个好年,便只好小惩大诫了。” 所谓小惩大诫,原来是拿他扎筏子,真亏她想得到。乾隆默不作声,忽然把冰凉的手伸进郁宛领口里去。 郁宛滴溜溜打了个寒噤,赶紧甩开,觉得那股凉意直冲囟门,一股喷嚏也随之而来。 乾隆倒是趁了愿,“这也算小惩大诫。” 郁宛哀怨地看着他,这人真小心眼! 不过皇帝好像不怎么生气?有点出乎她意料。 乾隆淡淡道:“朕为何要生气,就因为你不许汪氏侍寝么?” 富察在世时从来不介意他宠幸何人,她跟所有嫔妃都是和睦融洽的,汪氏既以先皇后为楷模,也应学得宽容大度——这么看来他是得磨磨汪氏性子,这人最近是太放肆了些。 郁宛就看皇帝抬脚往里走去,忙道:“您先换上鞋,那屋里刚铺了崭新的波斯绒毯呢。” 乾隆自然是不听劝的,很随意地就将绒毯践踏得一团乱,到处沾染着雪泥与青草气味——浑忘了这毯子也是他刚赏下的。 郁宛只能干瞪眼,勉强安慰自己皇帝就是个驴脾气,跟他较劲是自己折寿,还好毯子的两边都织有花纹图样,到时候翻个面照样能用。 郁宛给自己的聪明点个赞。 这晚乾隆自然是宿在永和宫里,跟所有霸总文里的男主一样,越生气越卖力,浑然没意识到这种惩罚对郁宛来说不值一提。 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庆贵妃借她的书也不是白看的。 直至次日午后,皇帝才一脸餍足地从永和宫离开,素了这么些天,偶尔开开荤倒也不算坏事。令他刮目相看的是宛儿仿佛又长进了,简直无师自通。 郁宛过后颇为得意地把这件事告诉庆贵妃,哪知庆贵妃同情地看着她,原来王安石那首《咏梅》咏的不是梅花,而是腊梅,她一开始就闹笑话了。 难为皇帝还陪她演了半天,也挺仁至义尽了。 第190章 责打 惇嫔眼看那碗腊八粥并未引来皇帝垂怜, 反倒是豫贵妃把皇帝魂儿都勾去了,气得难免大砸一通,连粥碗都给掀了。 宫女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大气也不敢喘,任凭滚烫的粥水溅在身上, 亦不敢拂去。 淑兰劝道:“娘娘, 陛下一时兴起也是常有之事,你就别为这个置气了, 仔细怄坏身子……” 惇嫔扬手给了她一耳光, 厉声道:“你是伺候谁人?倒口口声声帮豫贵妃说话, 让你送点东西,就不会多美言几句, 本宫真是白养了你们这帮窝囊废!” 淑兰也不敢辨,只垂首捂住脸上鲜红的巴掌印。 待惇嫔发作完进屋, 含樱几人才小心翼翼将她搀起, “姐姐快拿热鸡蛋揉一揉吧,快到年下了,被人瞧见可不大好。” 淑兰苦笑,“我自然省得。” 跟什么主子就得过日子,当初内务府将她们调来,原以为捡了高枝,到底这位汪小主得皇上垂青,前途无量, 哪晓得如同油煎一般——惇嫔娘娘位份是升得快, 可脾气渐渐显露无遗, 稍微有点不顺心就拿她们出气, 动辄打骂, 如今再要她选,她宁愿去婉嫔娘娘宫里,好歹能过点安生日子。 含樱叹道:“能怎么着呢?豫贵妃那里倒好,可早有人占先了,只怪咱们有眼无珠,打错了主意,应有此报。” 当初博尔济吉特氏进京,差不多的都唯恐避之不及,谁都知晓自康熙爷以来内廷对蒙古妃眷有多提防,自然不肯跟着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哪晓得同人不同命,本朝的这位博尔济吉特娘娘偏生能扭转乾坤,当真是真金不怕火来烧。 也只能徒然羡慕罢了。 惇嫔后来才得知是郁宛命敬事房撤了她的绿头牌,更是忍无可忍,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人?自己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她倒处处跟自己敌对,就这么怕她抢了万岁爷的宠爱么? 惇嫔咽不下这口气,隔日在永寿宫的晨会上,便愤然对魏佳氏提起此事,“皇贵妃娘娘,您得为臣妾做主,贵妃未免太跋扈了些。” 自从那拉氏被幽禁,嫔妃们循例改为向皇贵妃请安。魏佳氏对这些兴趣都不大,先是借口胎气未稳免了请安,等四个月坐稳龙胎之后,又下旨不必日日都来晨昏定省,五日一请安即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