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一抓,少年面前将要成形的阵纹便破碎开来。 神识将少年身周气机封锁,赵立拂手,他脚下便骤现出另一道阵纹,在阵纹灵光闪过后,少年便被迫出现在赵立身边。 他拎着后衣领将人提起来,笑得十分温和:“还想跑吗?” 少年乖觉地摇头。 “那还不快老实交代,你都把为师的酒都藏哪儿了!”赵立横眉冷目道,“一坛也没给我留,你小子是打算去干倒卖啊?!” 现在回忆起树下空空如也的情形,赵立还觉得心头滴血,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不是我没有!”少年在他手中挣扎起来,“我就搬了两坛走!” 做过的事可以选择性承认,但没有做过的事,那就坚决不能认。 “那剩下的酒是自己长脚飞了?”赵立怀疑地看着他,并不相信他这话,“除何况了你小子,还有谁知道我藏酒的地方?!还不老实交代!” 少年再三叫屈:“我真的只拿了两坛,师父你不能屈打成招啊!” 便在这时,身后忽有破空声响起,赵立神色一凛,旋身挡在少年身前,抬手接住了破空而来的暗器。 等等,赵立低头看着手中酒坛,这好像就是他失踪的灵酒? 偷了他的酒,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赵立凶狠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太上葳蕤站在湖边,随手洒下几道灵光,引得水中锦鲤争相抢夺。 在她身旁,燕愁余向赵立举了举酒坛示意,面上含笑,不知将方才师徒俩的闹剧看了多久。 “师姐,燕师兄?!”赵立失声唤道,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两人。 太上葳蕤抬头看着他,唇边带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如今酿酒的手艺不错。” “师父,你看,他们才是偷酒贼!”少年从赵立背后探头,嚷嚷道。 他险些就做了替罪羊! 赵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不得无礼!” 少年委屈地抱住头。 “师姐和燕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镜明宗?”赵立干咳两声,故作正经道。 “恰好到了苍栖州,便顺路来看看。”太上葳蕤喝了口酒,懒懒道。 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赵立身后的少年望着她和燕愁余,目光难掩好奇。 “我同葳蕤本想来看一看镜明宗日月同升的盛景,不想来得不巧,错过了今日拂晓,便只能再等上一等。”燕愁余接过话头道。“恰好趁此时可以往琼花玉露楼去一趟,赵师弟一道来如何?” 赵立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 话音刚落,他立刻又道:“现在就走?” 片刻后,少年望着三道远去的身影,幽幽叹了一声,其实他也想去蹭饭啊。 算了,反正师父答应了会给他带琼花玉露楼的醉仙鸡。 * 白日的云中城很是热闹,昔日太上葳蕤斩杀天水阁公子的琼花玉露楼俨然已经成了一处景点,不知多少修士为此前来瞻仰一二。 听到赵立如此说,太上葳蕤脸上难得现出一点无语神色,引得燕愁余失笑不已。 赵立如今是镜明宗掌教,在这清溪郡还是有些薄名,亮明身份,立时便被迎进了琼花玉露楼中。 若是太上葳蕤和燕愁余表露身份,今日这餐饭便一定吃不了了。 踏上第九重楼,燕愁余凑到太上葳蕤耳边道:“我记得当年你就是在这里杀了桑庭。” 也是在那一夜,燕愁余窥见了迷雾之中太上葳蕤的一角真实。 在临窗的桌案前落座,不过片刻,便有数名侍女捧着灵食与灵酒奉上前来。 几杯酒下肚,赵立也有了谈兴,说起了镜明宗这些年变化,吐槽一二几位顽固不化的长老,以及自己不省心的弟子。 太上葳蕤与燕愁余含笑听着,间或插上一句话,气氛很是和煦。 回到镜明宗时,已是入夜时分。 夜色中的镜花岛一片寂然,楼阁映在漆黑天幕下,不知为何显出几分寥落。 高楼楼顶,赵立将双手枕在脑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深沉酒意睡了过去。 燕愁余屈腿坐着,太上葳蕤倚在他怀中,啜饮下一口酒,神态中也露出几许醺然醉意。 天边由暗转明,晨光洒落的一瞬,圆月映在湖面的影子渐渐淡去。上方,朝阳自云后升起,撕破黑暗,照亮这方天地。 日月同升,天地昼夜转换,随着一声蝉鸣,镜明宗内的一切好像都在这一刻于沉眠中复苏。 在这般壮阔的景象前,人不免显得渺小。 太上葳蕤抬头,面容沐浴在晨光之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 燕愁余望着她的侧脸,眼中神光柔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