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两端,一端是得罪康宁长公主,一端是毁了新科状元的仕途。 李述在心里思量不过片刻,就做出了决定。 她只推崇精明的算计,向来鄙夷同情这类软弱的情绪。 “沈大人,别挡路了,请起吧。” 李述抬手,对沈孝做了个起身的动作。 沈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她,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已褪。左臂一直在失血,此时脸色泛白,愈发趁得那双眼浓似黑夜。他慢慢挺直了脊背,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李述,然后站了起来,主动避让在门侧。 他将凌乱的衣裳理好,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非常笔直。 左袖上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深青色的衣袖,一滴一滴落在绵密的地毯上,像是更漏一般,宣判着他即将到来的、彻底绝望的命运。 金玉阁外,康宁长公主半晌听不到回应,愈发不耐烦了。 她肃沉着脸色,对侍卫长道,“撞门。” 侍卫长一愣,“这……” 这可是平阳公主的包厢,岂能贸然撞门。 康宁长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说撞门!” 谁知道平阳是不是和自己一条心的! 康宁长公主是先皇最小的女儿,又是今上唯一的胞妹。先皇在世时,她收到的恩宠比如今的安乐公主只多不少,在长安城里是横着走的。 就算如今权力迭代,她的境遇不比从前,但早年养成的那副嚣张跋扈的性子已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谁若是真惹了她不痛快,她便是不让那人死,也要让对方脱层皮。 侍卫长心一横,手一挥,命令手下两个侍卫撞门。 正当他们要撞门时,金玉阁的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平阳公主今日一身素服,明明没什么威严,却逼得所有门外侍卫纷纷低下了头。 “见过康宁长公主。” 李述对康宁长公主淡笑了笑,“不知长公主丢了什么东西,声势浩大地要进我的包厢搜查?” 李述虽不打算帮着沈孝,可也不乐意康宁长公主这样肆意妄为的行为。 撞她的门?真当她李述还是昔年那个不受宠的庶女? 康宁长公主瞧见站在灯火阴影处的沈孝,脸上怒容半消,对李述解释道,“我丢了头上一只步摇,因此想进平阳的包厢里搜查搜查。” 这话一出口,便见沉默站着的沈孝似晃了晃身体。 手中紧攥的步摇如有千钧重,逼得沈孝攥紧了手掌。他方才自救的武器,此刻却摇身一变,即将成为致他于死地的武器。 康宁长公主又不傻,怎么可能说自己逼沈孝行事、沈孝不从,结果惹了她不开心这种话。哪怕满长安城人都知道长公主放浪形骸,可台面下的话终究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无论公卿贵族还是皇亲国戚,不管私底下烂到什么地步,表面上一层华丽的遮羞布总是要有的。 康宁长公主往前走了一步,瞟了一眼沈孝,冷冷道,“一只步摇丢了也就丢了,我本无所谓,只是这偷盗一事却是大罪。皇兄千辛万苦选拔/出来的状元,原来品行上竟有如此污点,这等人怎么能在朝中做官?” “你说是么,平阳?” 长公主转向李述,问道。 李述不说话,目光落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