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短短三个月,如此艰难的一道工程,要想让民工加紧干活,除了让他们吃饱喝好,本官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他瞧着沈孝,嘲讽道,“沈提举若有什么不费粮,但同时又能赶上工期的高招,不妨指教指教本官。毕竟……你可是大邺头一个状元郎。” 沈孝沉默着,他能感受到崔进之巨大的敌意,并且这敌意似乎不仅仅来自于朝堂。 片刻后,沈孝开口,“微臣没有别的法子。” 没有别的法子。 关中大旱要想彻底缓解,要么指望老天爷下雨,要么指望南方大量调粮。 崔进之嗤笑了一声,抬起右臂来,漫不经心地将纱布扯了扯,“哦……原来这就是大邺的状元郎。” 李述又皱了皱眉。 崔进之今日的脾性明显不对。 李述了解他,他是典型的世家清贵子弟,早年浪荡过,但一旦进了官场,那层清贵矜骄的皮还是会牢牢地套上。 可他今天表现的非常暴躁,很不耐烦。 就像是故意针对沈孝似的。 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崔进之一展眼,又将李述的皱眉看在了眼里。 帐中李述和沈孝站成一排,而他则站在他们俩的对面。仿佛他们俩才是一起的,而自己像是他们共同对抗的敌人般。 崔进之不喜欢眼前的景象。 昔年他做过我的面首。 我对情郎从来都是温柔相待的。 这两句话近日一直回响在崔进之的脑子里,连带着李述对沈孝莫名其妙的宽容,都仿佛一根刺一样,逼得崔进之浑身不舒服。 崔进之懒懒站着,微低着头,又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右臂上的绷带。仿佛已彻底忽视了面前的沈孝。 他已二十五岁了,昔年那段纵马长安道,满楼红袖招的浪荡生涯早被他彻底摒弃。像是任何一个沉稳的官僚一样,他将自己套在绛纱单衣里,规行矩步,听着朝中官员话外音的话外音。 可极其偶尔的时候,李述还是能在他身上看出昔年的风流清贵来。 譬如这时候,他懒散地站着,漫不经心地去扯臂上的纱布。 帐中站着的沈孝则表情肃穆,脊背挺直,同崔进之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终于将纱布扯松了,崔进之这才抬起头来,对沈孝道,“沈大人,今日来永通渠,该看的你都看了,该查的你也都查了,若是无事,还请早些回去户部,早日调些粮来。” 崔进之笑了笑,往营帐门口走了几步,站在帐口,对着沈孝伸手一请,“沈大人,请。” 崔进之既下了逐客令,沈孝也只能走人。他转过身,对李述拱了拱手,然后往门口走去。 沈孝与崔进之先后出了营帐,门帘在身后落下,沈孝听到崔进之轻声说了一句。 “离她远一点。” 沈孝转过身去,看到崔进之凤眼含冰,冷冷地盯着他。 说完这句话,崔进之便转过了身,掀开帘子进了营帐。 沈孝看到营帐里平阳公主正俯身拿起案桌上的账本,然后帘子落下,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道帘子隔开了帐内帐外,仿佛两个世界。 他本来就离她很远。 沈孝想。 ☆、第 20 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