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谁喜欢她,更不会去喜欢谁。 世上一成不变的绝不会是感情,只会是权力与金钱。 李述冷下目光,缩回身子,又窝回了迎枕上。她别过眼,目光落在地上,没有去看沈孝。 沈孝第一次伸手触碰,就被李述果决的态度打断。 他伸出去的手空落落的,悬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片刻后,沈孝将脸上神情换做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仿佛方才触碰不过是一场意外。他顺手捡起方才被李述打落的纸条,慢慢道,“黄河应当是出事了,而且看崔侍郎这样急迫,恐怕不是小事。” 李述伸手覆着方才被他碰过的手腕,仿佛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温度,她语气都是官腔,“我会让人盯着崔进之的。” 沈孝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事情及时通知我。” 李述点头。 窗外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室内就显得更加寂静,李述身上拒人千里的冷淡也就更加明显。 沈孝盯着她,却有一种不想退让的坚决。 她身上真的偏冷,拒人千里,因此更显孤单。 他轻咳了咳,道,“七皇子慢慢出头了,以后朝事会越来越多,遇到的绊子也会越来越多。以后如果有事儿……我们还是在这儿见面?” 李述闻言,抬眼就盯了他一眼,沈孝故作不在乎,迎着她通透的目光。 半晌,李述点头,“好。” * 崔进之离京,给正元帝上的折子里,借口果然如李述猜测,说是工部例行去巡视黄河,以防出现什么问题。 正元帝自然不会阻隔。 崔进之骑了一匹快马,身后跟着许多侍卫。 他披了一件蓑衣,但雨水还是兜头盖脸地打在他脸上,他抹了一把脸,甩掉满手雨水,继续河南道方向走。 今天中午在东宫里,太子的吩咐还响在脑海里。 他被太子急召入东宫,刚跨进东宫的门槛,迎面就是一封薄薄的纸,和太子惶恐的脸。 崔进之还以为是天塌了,可拧眉看完信件,神情却并不似太子那样惊慌,反而语气颇为镇定。 “殿下不必太担心,看信上说,黄河暴涨,部分堤坝被冲垮。虽信上没有明确灾情,但我估计顶多会淹几个县。“ 他眉目之间都是和离之后的郁色,但整体还算沉稳,感情没有太影响他的政治判断。 ”上一次黄河出事,淹了整个河南道,中原遍地流民。这次相比之前,灾情并不算严重。“ 谁知太子听了,却显得更加烦躁,他眉头紧紧皱起,一扬手,殿中所有人都退下了,只剩了崔进之。 殿门关闭,殿内光线就显得阴沉沉的,太子如困兽一般来回转了几圈,然后忽然驻足,三两步冲到崔进之面前,“现任洛府郡守,是我三年前给父皇举荐的!“ 这次黄河出事的地段,正好是洛府! 崔进之闻言,目光尖锐直逼太子,“洛府是河南道数一数二的富裕,那郡守这几年没少给殿下送东西吧。” 太子恼羞成怒,“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崔进之盯着太子不语,太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半晌才承认,“也不过是逢年过节孝敬一些……你先别管这个,只说现在这件事怎么办?” 崔进之咬牙,脸色铁青。 洛府郡守是太子拍胸脯举荐给皇上的,洛府出了事,太子肯定会受连坐。若是从前势大的时候,这件事可以不管,大不了被陛下骂一通,反正灾情也没有严重到不可控的地步。 可最近不行。 太子连连丢失城池,正元帝已经明显表露出敲打之意,太子一退再退,地位远不如前。 若是洛府的事情再被捅出来,在正元帝那里,太子又多了一层识人不明,收受贿赂阴影。 说不准那洛府郡守还是拿修河堤的钱来孝敬东宫的! 一定要保着东宫。 崔进之一念及此,目光中已是狠戾,“臣这就赶去河南道。殿下放心,这件事臣给你瞒下来!”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崔进之紧紧握着马鞭。 东宫像是沼泽一样,从他跨进去的那一日起,他就不可能脱身而出,他知道自己在慢慢腐化,可他无法逃离,更不愿逃离。 马鞭高高扬起,猛然抽了胯·下坐骑一鞭,仿佛想借此将满心怨愤都倾泻出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