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正与佛身对峙抗衡,明明正被那罩定宝珠的紫色无量智慧光牢牢压制,甚至他明明和本尊各自忌惮相互防备,但这最为危急的时候,却还是他出面镇压。 话说,此时也就只有他能够镇压得住这即将突破的魔气了。 魔身自魔珠中显出身形,放在身前的双手里托着一个虚淡的珠影。 魔身浮现,整个识海肆意铺展张扬的魔气顿时哑火,瑟瑟抖抖地匍匐在他的座下,一动不动。 魔身只是直直地望着手上的那颗虚淡珠影。他只将手上的宝珠往上托了一下,底下那些臣服的魔气就毫无抵抗之力地化作一道道墨黑气流,流入那一颗虚淡的珠影中。 魔身收起宝珠,看了一眼被扫空了魔气显得空荡辽阔的识海,再次无声无息地隐去。 这一切变化的发生没有丝毫掩饰,但净涪却还是一无所知。他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只是在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我即佛。佛果是佛,智慧是佛,行者是佛,那么,什么又是我?我是谁? 我的肉身是我,我的神魂是我,当我的肉身和神魂相合之后,我还是我?昔日皇甫成是我,今日净涪是我,明日的我又是谁? 净涪一直叩问着自己,竟然有了疯魔的迹象。但饶是如此,净涪也从这疯魔一样的自问中察觉到了轮回的玄妙。 昔日的皇甫成是我,今日的皇甫成却不是我,今日的我是净涪。那么昔日的皇甫成和今日的皇甫成不同的是什么?昔日的皇甫成和今日的净涪相同的地方又是什么? 他在生死的轮回中走过了一遭,肉身变换,那神魂不也不同? 方今之时,皇甫成不是他的名,昔日之时,净涪不是他的名,那么将来之日,他的名又是什么? 疑窦太多太繁,净涪简直是将他自己绕了进去,在那成堆的疑问里绕得头昏脑胀,却还是咬牙硬撑,想要在这乱麻一样的线团中找出一个线头,让他能够暂时脱出这一场无休无尽的战场。 到了这个时候,净涪就是再傻也能看出他自己这是走了岔路。这条岔路几乎能让他从天南走到天北,甚至能让他走上一辈子也走不到目的地。可就算他看出来了,那又如何?现在的净涪绝对不能停下来。一旦他停下来,不往前走,那这些几乎能撑爆他脑袋的疑问就能真的撑爆他的脑袋。 清显禅师看着净涪,眉头越皱越紧,几乎堆积成一座座厚重的山峦。他往身边的清笃禅师送去一道传音:“师兄,净涪他这是?” 清笃禅师脸上也早已没了笑意,甚至没有往日的轻松,脸色难得的严肃到阴沉,他还了一道传音道:“恐怕是了。” 清显禅师当下就急了,他道:“师兄!” 清笃禅师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了。” “难道……”清显禅师看着清笃禅师,脸上是浓浓的不赞同,“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看着?” 清笃禅师皱着眉头看了净涪很久,又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了一回,才睁开眼睛犹疑地沉吟:“你我不能插手,不代表祖师们做不到。但问题是,净涪他现下真的是陷入迷障中了?他真的不是正在定境中参悟?我等插手会不会坏了他的机缘?” 这么一连串的问题数落下来,清显禅师也冷静下来了。现下他们摸不清净涪的境况,可谓进退维谷,难以定计。 “那我们该怎么办?” 附近妙音寺的禅师和尚也都听得这些传音,也是左右为难。 清笃禅师扫了一眼左右的同门师兄弟,又看了一眼如今闭目端坐莲台脸上颇有几分挣扎的净涪,一咬牙,下得莲台冲着上首的莲台拜倒在地。 “弟子清笃,求请诸位祖师指点。” 几乎是清笃禅师走下莲台的那一刻,清见、清恒和清显等禅师就已经明白他的意图了。 清显等一众妙音寺的禅师对视一眼,也都下得莲台,向着上首拜倒求道:“弟子清显/……,求请诸位祖师指点。” 清见禅师看了清恒禅师一眼,清恒禅师低垂眉眼,避开清见禅师的目光,也下得莲台去,拜倒在地上。 “弟子清恒,求请诸位祖师指点。” 一众禅师和尚静静拜服在地,一动不动。 上首的慧真罗汉等见识广阔,早早便已朝出端倪,俱都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位罗汉问慧真罗汉道:“师兄,这竟真的是迷障?” 慧真罗汉看着净涪的方向点了点头。 得了慧真罗汉点头,上首所有的罗汉金刚看着净涪的目光更加不对了。又有一位罗汉低声道:“借一句话头,发起疑情,专精参究。这不是禅宗他们的手段呢吗?” 所有登临西天佛国的罗汉金刚都知道,他们景浩界佛门修持方法就是执持一句佛号,心心不异,念念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