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气息,也不曾带上任何人的烙印,分明就是一株自主的灵树。 它没有认主。 可是这样的一株有灵的又没有认主的菩提树,它的树身却能放任净涪的神念自由来去? 为什么? 净涪的视线从菩提树身上移开,落在屋中紧闭的门户上,甚至穿透门户的阻隔,落到了趴在鹿栏里沉浸在传承记忆里的那只五色幼鹿。 一株菩提树是这样,那一只鹿也差不离。 菩提树是灵树,哪怕它的树灵不过初生懵懂至极甚至都还未自沉睡中醒来,也绝不是任人欺凌之辈。五色鹿也是觉醒了血脉可通人性的神鹿,最擅隐藏气机更可在虚空中行走,哪怕它还只是一只幼鹿,躲避甚至是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这本都是神物的一树一鹿,一个放任外人随意探查自己的身体,一个任凭他随意差遣调配,未曾有过丝毫怨言。 为什么? 净涪心中只觉不解。 这样将生命和未来完全交托的信任,为什么它们就能这么轻易的交予他? 净涪目光悠然地想起了前世。 当年拜伏在他座下将忠诚交托给他的下属万千,可那是因为他强。他的境界比他们高,手段比他们强,心性比他们硬,所以他们跪伏在他的脚下,成为他的臣民。可这一树一鹿呢? 它们又为的是什么呢? 净涪不相信通人性的五色鹿未曾察觉到他的冷淡和漠然,但它就是跟随在他的身侧,半步不离。 净涪想不明白,但他不多想。 既然这一树一鹿如此作为,净涪自己做不到交托同样的信任,但相对给予一点,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尤其是,这一次修为突破如此顺利,这一株菩提树居功甚高。毕竟……如果不是当日在竹海灵会擂台赛上和净方沙弥比的那一场擂台让他窥见些许七宝妙树的神庙,他不会这么轻松突破。 净涪收回手,重新在蒲团上坐了,闭目再度入定,于定境中稳固境界。 他这一次修为突破异常顺利,拢共也只用去了半日的时间,离净涪出发前往天静寺的时间可还有将近半个月呢,净涪不入定修行,其实也是无事可做,那还不如修行呢。 净涪自在定中安心修行,但旁的人得到了这么多不甚令人愉快的消息,心中就很是不舒服了。 这样的人,说起来也是不少。天静寺里的恒真算一个,天剑宗里的皇甫成也算一个。 不过相对比起来,恒真又要比皇甫成好一点。毕竟恒真才刚出关,他在定中颇有所得,因而心情尚要好一些。再听到净涪的消息时,哪怕他的好心情因此而败坏,也总比境遇本就不怎么令人高兴的皇甫成好。 恒真僧人坐在上首,他边低头去看手里记载着这一回竹海灵会擂台赛比试经过和结果的册子,边听着下首那几个脑袋上点满了戒疤的老僧连番声讨清见方丈。 “……师祖,清见师兄这一回的作为,实在不妥……” “……师祖,这净涪沙弥成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如果放任他这般成长,那我们天静寺日后……” “……师祖,这事情关乎的不仅仅是我天静寺的万世基业,更可能会动摇我佛门无数年来的根基啊师祖……” “……师祖,请您出手……” 比起恒真僧人翻看手上册子的认真专注来,他对那些老僧们的态度就更敷衍了一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只耳进只耳出,并不曾将那些话往心里去。 见恒真僧人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几位老僧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底的悲怆。 这些老僧都是天静寺中举足轻重的长老禅师。他们自幼在天静寺出家,一路走来,对天静寺万万年的佛统传承尤为执着。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