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不适合题字,净涪师父需要换一个地方吗?” 净涪佛身摇摇头,“这里就够了。” 老鸨连连应声,连声催促着人去取最好的笔墨。 等到东西送上来之后,净涪佛身看了那些笔墨一眼,随手将纸张铺到旁边的案桌上,亲自提笔,当着老鸨和龟公的面子,在白纸上题落了一个字。 “心”。 老鸨、龟公都识字,哪怕不识字,净涪佛身笔落,字意也已经映照入他们心底,叫他们一眼就认出这个字的意味。 心。 富空,贵亦空,唯心是真。 一字书成,净涪佛身却提着笔,立在那字面前,看着面前这个字,久久没有动静。 老鸨、龟公等人站在一边,也是许久没有回神。 一时间,整个花厅都是静默。 到得最后,还是提着一个小包袱的柳絮打破了这一种莫名的状态。 其实也不能说是她打破的,只是在她踏入花厅的那一刻,净涪佛身手腕一动,放下手上持定的那根毫笔,转身看她而已。 “檀越收拾好了?” 柳絮一眼望见花厅里的情形,自然就没有错过净涪佛身面前的那幅字,她低了低头,应声道:“是,都收拾好了。” 不仅是收拾好了,她还跟闻声而来的姐妹们道别过了一回。 净涪佛身笑笑,转眼望向老鸨。 老鸨回神,笑了一声,“净涪师父请等一等。” 说完,她又是对着净涪佛身一礼,才转身离开花厅,向着她自己的屋子快步走去。 柳絮看了看老鸨,在净涪佛身一侧站定。 老鸨刚刚迈过她自己屋子的门槛,都来不及细看屋里的情况,当即就大礼跪伏在地。 却原来,屋里站了一个紫袍的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抬眼看了看老鸨,问道:“都是怎么回事?净涪比丘怎么会找上门来的?” 老鸨快速地将事情跟面前的年轻公子说道了一遍,说完之后,她就还拜伏下去,一动不动。 年轻公子想也没想,说道:“那就给他。” 老鸨应了一声,就从地上站起,翻了柜子取出柳絮的卖身契,亲自捧到那年轻公子面前让他看了看。 年轻公子瞥了一眼,点了点头,但他又问道:“就只是这些吗?” 老鸨又点不解。 年轻公子又道:“在楼里,柳絮难道就没有些亲近的人?” 老鸨恍然大悟。 “有是有的。”老鸨很有些犹豫,“但柳絮自己都没开口,我们……” 年轻公子摇摇头,“你不懂,净涪比丘说‘贵了’。” 一个花楼里的姑娘,就是身价再高,也抵不得这位声名远播、修为地位俱各非凡的净涪比丘的一字。 老鸨自己也明白,但她到底心存侥幸,没有往里深想。如今被年轻公子一点,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她转身,另外从那叠高高的卖身契中又取出几张薄纸来,捧到年轻公子面前请他查看。 年轻公子看过,点点头,“就这样吧。” 其实这里的价值还是抵不上,但跟柳絮交好的就这几个人,柳絮又没有开口,这年轻公子就没再多事。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说道,“销契的事情,你再留心些,可别要弄出什么岔子来。” 老鸨听得,又是一醒,连忙应声。 年轻公子这才道:“去吧,送走净涪比丘之后,将那幅字待到我这里来。” 老鸨真就退了出去。 回到花厅里,老鸨将那几页卖身契都递给了柳絮。 柳絮先是一愣,回神后看见手上的那几张契纸,心中既是惭愧又是高兴。 “谢谢……谢谢……” 老鸨摇头,“不必谢我,你该谢净涪师父去。” 柳絮也真的就又跟净涪佛身道了谢。 净涪佛身哪儿还不知道此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是不在意而已。 他见柳絮过来拜谢,就抬手将她扶起,问道:“她们可也要与你一道?” 柳絮惊喜问道:“可以吗?” 净涪佛身点头,“自然可以。” 他想了想,又说道:“就是不知道其他几位檀越介不介意搬到妙音寺左近去。” 若真的单只带走柳絮,其实还没有办法完全了却他们双方之间的这一段因果。就为着这个,净涪佛身本来还打算日后回到妙音寺地界,再看看柳絮还有别的需要,好从中稍作补偿。现在这样,其实也真的是省了他不少事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