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镖师看净涪佛身考虑周全,也是连连点头。 事情谈论到最后,便该说一说报酬的问题了。 大镖师看了看净涪佛身,欲言又止。 净涪佛身问道:“檀越可是有话说?” 因为之前的讨论很顺利,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大镖师也不跟净涪佛身客套了,他答道:“关于酬劳的事情……不知净涪师父可不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抵了?” 银钱什么的,什么时候不能挣?净涪比丘这么一尊大佛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要真的只要银钱,那就太过愚笨了。尤其是现如今这世道,更多的是有钱都求不来的东西。 净涪佛身看了一眼大镖师,问道:“檀越是想?” 大镖师苦笑了一下,跟净涪佛身诉苦。 “净涪师父,你是高人,哪怕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从天静寺一路兜转着走到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找上你。可我们这些凡俗真的就是……” 他那满肚子的苦水,拿到净涪佛身跟前来倒,可真是花费了一段不断的时间。若是简单的无病呻吟也就罢了,偏大镖师说的话诉的苦,都是他们这些押镖人的切肤之痛,听得旁边的柳絮她们都忍不住泪水潺潺。 没过多久,就又濡湿了好几条帕子。 也不知道是就着谁的苦水,流谁的眼泪。 净涪佛身垂眉听着。 “……往常时候虽然也多有麻烦和盘剥,但也不是近些年样子的。官衙、路霸、赖汉、村匪、山贼……”大镖师舌头苦得真能挤出黄连汁子来了,“这些也就罢了,早前十来年的时候我们什么时候没遇上过,也都已经摸索打点透了的……” “可是……可是,净涪师父,您能想象穿过县城里头的街巷的时候,忽然有妇人抱着娃子冲出来撞上马车,然后抱着娃子的尸身嚎啕大哭,死活拉着你要讨一个说法的吗?” 什么说法?银钱。 道歉赔罪什么的,统都不要不在乎,甚至连孩子的尸身都可以不理会,但绝对不能没有银钱。不然就要往大里闹,不让你从这边儿过,怎么都要从你身上刮一层皮下来。 这边儿刮一层皮,那边儿去一片肉,一趟镖走下来,能留到他们镖局、发放到他们兄弟手里的银钱还能有多少? 谁家的银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啊!更何况,他们走镖押镖,可也都是拼了老命豁出去才挣到的这些银钱。是实打实的卖命钱啊! 大镖师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个壮实的汉子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净涪佛身也在一旁沉默。 碰瓷儿么? 其实碰瓷还是简单了的,什么迷心惑神的异术,什么虚妄诡异的幻相,都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头来,着实叫他们镖局上下近百个兄弟都好好地开了眼界。 “近些年也不知怎么的,都是这些烂事儿,就像是……都黑了心肝一样的……” 净涪佛身都不用睁开法眼去细看这片天地,都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一片笼罩在这个世界内外的黑色魔气。 人心混沌,礼乐崩坏的时代,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不过是现在更明显了而已。 净涪佛身静默了片刻,抬眼望定大镖师,问道:“那么檀越你想要些什么呢?” 大镖师本来还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的,但当他迎上净涪佛身的目光,他那到了口边的话都给换了。 “我……我们镖局想要……求师父您的一卷佛经。” 对于大镖师的这个答案,净涪佛身也真是有点意外。但他稍稍认真想了一下,又觉得其实都在理。 起码在两三年前,天静、妙音、妙潭等七大寺庙就陆陆续续遣派出各位大和尚在外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