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稳稳,我死自然不打紧, 但还有泰儿。” 这句话, 让赵宗冕蓦地想到了雁北真珠院的惨痛记忆。 他瞪着西闲:“你!” “皇上虽然多宠爱我,但毕竟不能在事事上周详,”西闲继续说道:“尤其是先前,后宫之中自有皇后娘娘为主,头上还有太上皇慧眼如炬,我也不过是在夹缝之中游走罢了。” 赵宗冕听到“太上皇”一句, 眉峰微动。 西闲道:“皇上偏宠我, 自然是好,可也正因为这样才更惹人嫉恨,一句话说的不对, 一件事做的差了, 就不知会引发什么祸患。” 风贴地而来,灯火摇曳, 赵宗冕的眼前,微垂着头的西闲看来脸色恬然宁静,却更加让他握不住捉不紧似的。 “这就是你的真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先前皇上问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原先曾给过答案,后来觉着自己甚是肤浅。” 西闲想起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话:“我现在要的,不过是‘平安’二字,泰儿平安,皇上平安,我……亦平安。”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怼,也没有恐惧,没有委屈,也没有苦痛,只是潺潺流水,脉脉清风一样。 皇后之死,弹劾的真相,以及避子汤……这几件事撞在一起,让赵宗冕心里聚起了一座火山。 好像能够不顾一切毁天灭地似的。 但是遇到了林西闲,那不可遏抑即将爆发的势头,突然冷却了三分。 赵宗冕喉头动了动:“你、是觉着朕不能给你平安吗?” 西闲道:“听说皇上近来在读《资治通鉴》,自古以来帝王家的后宫,又有哪个是和睦相处,喜乐平安的?” 像是给噎住了一样,赵宗冕站起身,他走开两步,心里想自己近来学的那些史记,通鉴之类,他了解的本不透彻,何况一时焦急,却哪里能想到有用的例子。 赵宗冕回头看向西闲:“自然是有,只是未必记录在案罢了,再说就算以前没有,以后未必不会出现。” 西闲并未回答。 双膝有些疼,不知为何这次格外的疼,比上回勤政殿外跪在冷地上都觉着难熬。 赵宗冕得不到她的回答,又想起雁北王府的那些事,以及入宫后的种种……是,西闲不信,甚至连他自己竟也好像说服不了自己。 焦虑无处宣泄,却突然看到西闲悄悄地挪了挪腿。 赵宗冕本想叫她起来,然而忽然想起自己来甘露殿的来意,便又转开头去。 “你可真是能耐,”赵宗冕冷哼了声,“为了你,在勤政殿里还跪着一个呢,你可知道?顾恒他居然早知道了你串通太上皇之事,却知情不报。哼,你总不会也把朕最忠心的人给收买了吧?” 西闲愣怔:“顾统领……” 她本想问顾恒如何知道,可突然想起顾恒那次陪着自己去太极宫,顾恒武功出众心思细腻,只怕在那时听见,也未可知。 赵宗冕走到西闲身边,俯身将她下颌一抬,道:“上次你去勤政殿请罪……真是演的好一处苦肉计,自己安排人当打手,又自己去请罪,是笃定了朕不会忍心罚你跪吗?” 西闲垂眸,无话可说。 赵宗冕咬了咬牙:“你既然那么喜欢请罪,那今晚就在这儿跪着吧!” 西闲深吸一口气,俯身贴面在地:“臣妾遵旨。” 赵宗冕狠狠瞪了她片刻,终于转身离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