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为了三公主的婚姻大事忧心,其实是想制衡顾湛手中的军权。 元庆帝口中问他愿不愿意,实则是在逼迫他答应,倘若他拒绝赐婚,定会引起元庆帝的猜疑不悦。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诛杀宋党,顾湛已经筹谋多日,布下天罗地网,又怎么能将所有心血毁于一旦? 顾湛垂着头,面容隐匿在阴影里,他薄唇微抿,大掌紧攥成拳,沉默良久,挺直的脊背微微俯下,冲元庆帝俯身,“臣,谢皇上赐婚。” …… 傍晚时分,晚霞千里,丝丝缕缕日光穿破云翳,为黄瓦红墙勾勒出一层金色的轮廓。 禁廷中的花草树木早就发了新芽,远远望去,一片嫩绿的美景分外宜人。 宫墙一角,杜敛见一身朱红色官袍的男人从御书房走出,急不可耐地上前问道,“皇上说什么了?” 顾湛面无表情,“皇上任命护军参领王瑞安担任京畿指挥使一职。” 杜敛大喜,“太好了!拿下了京畿指挥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就等着拔剑出鞘了!” 顾湛略闭了闭凤眸,声线微沉,“除此之外,皇上还为我和三公主赐婚了。” “什么?!” 杜敛脸色一变,“你答应了?” 顾湛眼底结出一层寒霜,冷声道,“现在是扳倒宋党的紧要关头,众官员披肝沥胆,将性命置之度外,才疏通了京畿大大小小关节,就等着“请宋贼入瓮”了。怎能因此功亏一篑?” “答应赐婚只是权宜之计。先解决了宋党,再想办法化解婚约。” 杜敛沉吟片刻,忍不住问,“这事陆姑娘知道吗?” “不能让她知道,” 顾湛眉头深锁,“先瞒着她。今晚我要连夜去一趟凉州。凉州司马娄越久居西北,鲜有人清楚他的家谱底细,我亲自去一趟,托他认陆茗庭为干女儿,尽快把她的名字写入娄氏的宗祠族谱。” 杜敛闻言大惊,“干女儿?原来自始至终,你都没想过纳陆姑娘为「妾」!?” 顾湛目光坚定,口中的话重若千钧,“不错,我从来都没想过纳她为妾,而是想八抬大轿娶她进门,风风光光做我顾湛的嫡妻。” 其实顾湛并非善类,他既能隐忍,也能肆意猖狂,依着他以前的性子,根本不会瞻前顾后地考虑这么多,多半会直接娶了陆茗庭,两人琴瑟和鸣地过日子,压根不用理会旁人的口舌。 可是现在,他不愿意听见别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不愿意看见别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是为了保全她的尊严和体面。 杜敛总觉得有些不安,“认干女儿的事,你可告诉陆姑娘了?” 顾湛摇了摇头,“事情还没办成,我不会轻易许诺,到时候大事完毕,我会亲口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顾湛做事一向稳妥周全,杜敛默了许久,方长叹一声,“英雄配美人,陆姑娘并非俗女,值得你为她倾心!顾湛,你放心去凉州,有我和忠义伯在,京城出不了乱子!” …… 那天从禁廷回府,顾湛换了一身轻甲,带着岑庆等亲卫纵马出了京城,这一去便是两天两夜,连个音信都没有。 陆茗庭问庄妈妈和珍果「顾湛去干什么了」,她们一概说不知道,陆茗庭又问「顾湛去了哪里」,她们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陆茗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这日一早,一个小厮递上请帖,说是江家夫人约陆茗庭在茶楼一见。 陆茗庭并不认识什么江家夫人,还以为是顾湛亲朋好友的女眷,犹豫片刻,才带着珍果坐马车前去。 马车驶过龙津桥,行过御街,停在一处繁华路口。 陆茗庭下了马车,进入云来茶楼,命珍果在一楼等候着,被小厮领入了天字号包间。 包厢中坐着位身姿绰约的貌美妇人,身旁站着位上了年纪的仆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