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开心的从前。” 他刻意加重了“咱们”两个字,陆茗庭并非三岁小儿,自然听出了他的话中之话,她意欲反驳,不料却意外撞入他眼中汹涌的情丝里。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的所有心事,他隐秘的情意就摆在眼前,她难以置信,整个人恍若雷击。 肩头的力道近乎钳制,她咬住粉唇,贝齿的力道一点点加大,然后心下一横,轻轻推开了握着她肩头的大掌,“尹承,别这样,” 她沉默良久,款款张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扬州明月楼是你的暂避之所,却是我生来便容身的地方。扬州瘦马究其根本,不过是上等娼妓。那十年日子,对你而言是世外桃源,对我而言,却是一场从未醒来的噩梦。” “一年之前,我们在扬州分别,我进京不久,便拿到了良籍,再后来,又成了禁廷长公主。这一年的经历波折起伏,如一场跌宕的幻梦,有凶险,有喜悦。幸得我遇到一个人……尹承,当飘零的浮萍一朝被人捧在手心,被人珍之重之,视若珍宝,便再也不想做飘零的浮萍了。 所以,关于扬州明月楼的回忆,请你不要再提及了,好吗?” 这一番话听完,尹承彻底僵住了,英朗的面容上神色变幻,好半晌才微微翕动唇瓣,道了句,“好。” 既然撕破了这层窗户纸,陆茗庭索性趁此机会把想说的话说完,她歉声道,“实在对不住,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没办法和你成亲。听闻朝中大臣上疏抗议册封之事,更有要求悔婚的,而你一直没有点头,执意要册封……” 尹承没有回答,他脸色沉冷,径直打断道,“顾湛登基之后,诛灭了江氏九族,昔日的皇亲国戚、满门数百口人悉数被拉出午门斩首。所有前朝皇室成员都赐死,无一幸免。” 他唇边含着一丝苦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啊,大曜朝午门外一连多日都血流成河,他不惜落下暴虐和酷烈之名,也要用鲜血告诉全天下的人,江氏和前朝皇族有多么该死,有多么可恨。” 陆茗庭听到这里,方知道尹承已经全部猜到了。 他的目光哀恸,凝在她白腻的脸庞上,“他为什么这么痛恨江家呢?是因为你吗,茗儿。” 陆茗庭抿唇不语,她身在景国,无从得知顾湛的事,如果今日尹承不说,她恐怕还不知道顾湛登基之后处斩了这么多人。 可是……夷江氏九族、诛杀前朝皇室,究竟是为她报仇,还是为了他的太平盛世扫除障碍?陆茗庭无从得知。 在尹承眼里,陆茗庭虽然没有回答,她的沉默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他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贴至胸口,“茗儿,既然你心慕他,又为何答应和亲呢?倘若他对你有情,登基之后,又为何不来接你?反而大肆选秀,应允立后之事?” 他以极其淡漠的语气,抛出一句句咄咄逼人的质问,陆茗庭听到“选秀”、“立后”的字眼,如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一股子痛意顺着脊背蔓延上来。 尹承见她这幅模样,心头亦是一痛,软声道,“我知道他伤透了你的心,他弄伤的地方,我会一点点补上去,茗儿,给我个机会。他是新帝,你是前朝公主,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陆茗庭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粉唇颤了颤道,“这些年,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以为,你对我也没有……” “那是以前。”他眉眼温润含情,“少时情谊深藏于心,长大了自然化为缱绻情深。” 一切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陆茗庭不打算继续规劝他,抬眸沉静地看向他,“那好,我此生只求一心一意之人,你能做到吗?” 尹承一怔,顿了下道,“我愿意为了你……” “你在勉强自己。” 陆茗庭脸色微冷,大力抽回被他握着的手,自藤椅上起身,“景国朝局不稳,你需要平衡后宫来稳定前朝,若为了我一人而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真的值得吗?尹承,别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习惯这样的你。我有些乏了,先回殿里了。” …… 禁廷。 秋雨瓢泼,天空怒云密布,在金瓦和红墙之间织就一面纷纭雨幕。 金銮殿丹壁之上,顾湛负手而立,望着檐角飞泻而下的大雨,静立许久,身形一动未动。 雨水顺着风势斜泼而下,将他身上的天青色衮服打湿半边。 太监低声劝了两次,余光触及帝王阴沉紧绷的侧脸,忙伏地不敢再劝。 天地间唯余噼啪雨声不绝于耳,顾湛目光定定,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方才那封密信的内容—— “自前朝破灭,景国百官纷纷上疏诛杀前朝长公主,借机与我大曜交好,皆被景帝怒斥据之。前朝长公主去往景国之后,景帝待其恩宠隆重,置其于椒房广殿,殿中陈设一应依照我朝风物,长公主初至景国时,因惊厥昏睡一日一夜,景帝衣不解带,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