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陶老将军瞪了一眼陶安低声道:“还不快见过漠王爷!” 陶安蹙眉:“父亲!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鸦人!” 陶老将军抬起头看向无鸦,眼中一抹惊色一闪而过。无鸦嘴角的笑容还未消去,迎着陶老将军的眼神点了点头:“按道理,是我欺瞒你儿子,当我向他赔罪才是。” 陶老将军连忙惶恐道:“王爷真是折煞老臣了!”说罢,又看向陶安:“跪下!” 陶安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漠王爷嘱托不许动阿沐分毫,呵,两人同处一室那么久,感情自然深厚。陶安一撂衣袍,跪下向无鸦行礼,然而眉眼间的不屈却是一望便知。 无鸦扬了扬嘴角,捡起地上的竹条继续编起下一个孔明灯的骨架,然后没什么情绪的开了口:“起来吧,不用这么拘礼。” 陶老将军闻言起身,无鸦用下巴指了指附近的两个板凳:“坐。” 待两人坐下,无鸦缓缓道:“你今日过来,就是想带陶安来见见我吧。” 陶老将军连忙道:“是。”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臣想问问王爷现在可有什么打算?何时起事……可有想法?” “不急。”无鸦的眼神盯着手里的竹条,编的十分专注:“这几日贤王那边有动静,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陶老将军讶异道:“贤王?按他的性子不会这么急……” “是。”无鸦不紧不慢的回道:“西南那边已经传来动静,他自己筹备的两万兵马已经向帝都出发,我也颇好奇他怎么这么冲动,但他既然做了,我们且先在一旁看着,他起事那日便是我们起事之时。” 陶老将军想了想,叹道:“王爷好主意,等贤王起事时,我们也起事,若成了,既灭了贤王的势力又能直接逼宫,若不成,就可借口清缴反贼,亦能保得周全。” “周全?”无鸦突然冷笑一声:“我已无周全可言,若不成,便是死。” 若不成,他便要继续一个人孤孤单单活下去,这样的日子他之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遇见阿沐后,他突然发现,他已经习惯了每日与她清粥野菜话家常的日子,这种习惯很可怕,轻而易举的就打败了他十几年来一个人过日子的习惯,让他惦念,让他舍不得。 若不成,他便再没有第二次机会。当年母亲临死时让他发下的誓亦再无兑现的时候,那么除了死,他还要靠什么活下去…… 陶安自始至终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上了马车准备离开,陶安又忽的跳下去,闯进院门,走到无鸦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无鸦,倘若事成,你会将阿沐怎样?” 倘若事成,你会将阿沐怎样…… 陶安在知道无鸦就是漠王爷的时候就想问出这句话。似乎兜兜转转的走来,阿沐于他,竟真的成了一种奢望…… 无鸦编织竹条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头也不抬的笑了笑:“若真能将她怎样……就好了。” 院中被点亮的花灯将这个不大的小院映出一片温暖绚烂,无鸦抬起头,望了眼树梢上那盏最不起眼的花灯,小巧却不失精致,是她在上元节那天,穿过熙攘的街市,踩着崎岖山路上的积雪,然后挂到了他的墓前。 她为他送来一片光亮,他却将她推入黑暗,最后换来一句……后会无期…… 陶安离开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是那日与他合伙骗阿沐的小贩,他坐在无鸦身旁,捡起一个孔明灯的骨架瞧了瞧:“编的不错,不过你编这么多做什么?要卖掉吗?” 无鸦笑笑:“不卖。” 那小贩诧异道:“不卖?那你做什么?” 无鸦半垂着眼眸,嘴角笑容依稀还在:“送人。” ** 几日后,贤王坐在树下的摇椅里晒太阳。上元节一过,日头也一天比一天好,阳光穿过斑驳的树枝投洒在树下那个面容安逸而俊美的男子身上,衬的那白皙的脸庞宛若琉璃般光芒点点。贤王闭着眼,一头墨发散在胸前,如蝶翼的长睫在眼睑上投下淡淡光影,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个英气的侧脸,只是那没有一丝弧度的凉薄双唇,生生给看似温润如玉的他,添了几分冷冽。 庭院外传来脚步声,贤王微微睁了睁眼,瞥了一眼来人后复又闭上,懒懒道:“安排好了?” 张伯点点头:“禀王爷,都已打点妥当,西南那边两万兵马已全部清点好,未免打草惊蛇,这两万人或扮灾民或扮商贾正向帝都赶来,兵器粮草丞相那边也已安排好,大概还有一月,王爷就可起事了。” 贤王睁开眼笑了笑:“一月……还有一月春回大地,正是改朝换代的好时候。不过云裳那里,也不可尽信,轩阳万一没有中毒,我们要麻烦很多。你去告诉她,起事前我要得到轩阳病危的消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