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天地间所有声音都被洁白包容的雪吸收殆尽,洗却世间的肮脏、污浊、罪恶、不堪。 在这一刻,简行躺在冰雪路面上挣扎着动了几下,可疼痛几乎要麻痹了他。简行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如果就此归于虚无,也不是不行…… 洁白的、冰冷的雪落在简行的身体上、头发上、眼睫上,快要将他淹没、覆盖、封藏,可他不想动,也动不了。 拉着别人一起去死是很龌龊很自私的行为,可是他真的、真的、真的——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怎么去救别人? 意识渐渐涣散,简行缓缓地、死心地闭上双眼,让黑色吞噬刺眼的白,让虚幻的安逸取代现实的绝望—— “简行!”遥远模糊的一声呼唤却突然间传来,一只宽厚温热手掌颤抖着握起简行的手,他终于感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你怎么了?简行?快起来,醒醒——”嘈杂的、慌乱无措的声音。 简行艰难地勉强睁开了快要闭上的眼,在一片白茫茫的背景中,再次见到了曾经、很久之前,以几乎一模一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向野,又是向野。 向野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两天他好不容易消化了一些事情,也终于派人将a港的事情调查了个清楚,刚整理好情绪要来找简行,却没想到在等红绿灯转弯的时候看见一幕足以令自己心跳骤停的画面,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荒山,回到了纠缠数年的梦魇之中。 可这一次,没有别人要夺走简行的生命,是简行自己不想要了。 四目相对,向野一时间害怕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猛地一下子跪坐在雪污里,将简行拥入怀中,五指紧扣住简行的肩膀,像是要将简行融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简行在向野怀中茫然地睁大了双眼,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算强烈,但总算有点温度的太阳光。 刺眼的光扎进眼睛,眼泪无意识地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不要钱似的颗颗滚落进向野的衣领间,再难寻踪迹。 眼泪是热的,抱着自己的人也是热的,热得简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再度鲜活起来,但也仅仅只是觉得。 “放开我。”简行平静地开口,声音还浸着料峭的寒意,冷丝丝地刺进向野心间。 向野慢慢松开搂着简行的臂膀,两具交织的身体在雪地里再度错开,向野目光沉痛地紧盯着简行冻得发红的脸,颤抖着抬手,用温热的指腹拭去所有水痕。 “别哭了,”向野专注地给简行擦着脸,“别哭了,我不喜欢你哭。” 看着简行毫无生气的眼睛,刚才眼见他一团死气地瘫倒在地上的恐惧感再度袭来,向野一直以来惶恐慌乱的情绪在此刻决堤,喷涌着如火山爆发席卷了他的神经、烧干他的血液,烧得滋滋作响。 向野摩挲在简行白净面庞上的手顿住,他不受控制地望进简行的双眼,心脏莫名狂跳不止,终于在各种情绪的怂恿下将他一直深埋在心底不敢见人的感情和盘托出。 “我喜欢你,”向野深深地地望着简行的脸,望进他幽冷无神的眼睛。 世界星移斗转,世间仿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跪一坐,静默在茫茫天地间,“我喜欢你,”他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不喜欢你哭。” 好像打通了这几天郁结在心中无法宣泄的情绪,向野此刻有无数的话要和简行讲,有无数的情感需要抒发。 “我做过很多错事,但还没有受到惩罚,你不能就这样放过我。” “别宽恕我,就像我戏耍你一样尽情地拿捏我、玩弄我、伤害我,把我给你的痛苦都还回来。”向野把简行冰凉的手捂在自己热烫的胸膛,“我把真心给你,你可以随意处置。” “扔了喂狗也行,任意践踏也行,怎样都可以。” “只要别看都不看一眼。” “我还在等着你的审判。” -- 时隔数年,两人再度相见,地位却已发生倒转。 简行看着眼前这可笑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如闹剧一般混乱荒诞。他曾经小心虔诚守着的那份喜欢,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