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头,又怎会突然通知她? 高随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江偌刚好抬头,捕捉到他的异样,她问:“怎么了?” 她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移开,像是要一直看他看到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事到如今,高随也不打算再隐瞒了,“年初你爷爷出事不久后就立好遗嘱了,前段时间我和你一起去柳明那里,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叫我去补充了一些遗嘱内容。” 江偌停下脚步,定定望着高随,忽然笑出声,“看来就独独瞒着我啊,”她说着,笑容挂不住,面无表情喃喃:“这么用心良苦,我非得问问他为什么不可。” 说罢不理高随,自己径直往前走。 高随几步赶上来,“你别怪他,他也是为你好。” 江偌想也不想,说话也带了情绪和意气:“那我怪你行了吧?” 高随叹息了一声:“他是我的委托人,我得听他的,你怪我也没办法。” 江偌脑子嗡嗡作响,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因为她还看到了不远处在病房门口张望的明叔。 这一刻,江偌感觉脚底灌了铅般沉重,她忽然不情愿进去了,脚步也慢了下来。 最后这段几米距离,江偌感觉走了许久,又宛若一瞬之间,她已经站在病房门口。 江偌条件反射问站在门旁的明叔:“不抢救一下么?” 柳明脸色憔悴,眼里还有红血丝,他沉默了片刻才说:“之前进了好几次icu,也抢救过了,医生让联系家属了。” 说话时,避免这跟江偌有眼神接触。 柳明又将位置让了让,示意她进去,“他现在清醒着,能跟你说话。” 江偌牙关颤了颤,进去了。 柳明和高随都在外等着,没跟去打扰爷孙二人。 病床上,江启应睁着眼,双眸清澈,但嵌在一层蜡色的脸上,就透出一股回光返照的感觉。自江偌进来,他的眼神就黏在她身上,直到江偌在他身边坐下。 他问:“来啦?”像是力气不够,无法吐字清晰,像是嘴里含着东西似的。 江偌心里一片宁静,握住他的手,润着眼睛点头:“爷爷,我来了。” 江启应笑着点点头,似乎很高兴,看她两秒又问:“你没生爷爷气吧?” 她立马摇头:“不生气,我怎么可能生你气。” 江偌就算再多埋怨,此刻也不敢说一句不好,不想让他带着遗憾和不痛快走。 江启应气息不足,断断续续说:“你生气也是可以的,换做是我,我也生气。我不该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他说着看着天花板,眼中流露出懊悔。 “人总是到这一刻,才将事情想通透。”江启应说着重新看向她,眼里也盈着泪光,“是爷爷自私了,让你背负那么多,我跟你道歉,啊。” 江偌眼泪掉在他手背上,赶紧用自己袖子给他擦掉,“我不怪您,真的一点都不。” 江启应显然不信,怜惜地看着她:“你才这么小的年纪,带着别人的希冀活,多累啊。我走了之后,你就好好为自己而活,其他都不重要了。我就是遗憾,看不到小重孙咯。” 他说着,猛地一窒,话音陡停,眼神也失了焦,气息开始只出不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