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两个依旧烦出店伙计雇了车,往勾栏陈家去求,可巧又是昨儿那小龟奴当班迎客,见了她们,不等开言就迎上来笑道:“来的可巧,你们家里亲戚倒除了一桩奇事,连我们妈妈都说这真奇了,早起刚来瞧过,这会子屋里还闹着,你们也快去瞧热闹吧。” 乔姐儿两个听了吃惊,那三仙姑便拉着他问道:“我问哥儿一声,怎么个奇事法儿?”小龟奴一行笑一行说,原来早起就听见陈氏房里叫嚷出来,丫头进去一瞧,衣裳也叫人剥了去,头发也剃得就剩下一个秃歪剌,滚在屎尿堆要死要活的,一旁站着她家那半大小子,唬得已经呆雁一般,问他也不知道言语了,这会子请了太医来瞧,煎药来吃下一剂,睡在炕上,还直嚷着侠客爷爷饶命呢。 那三仙姑倒犯了老本行的通病,叫一声阿弥陀佛,念一声无量寿佛道:“罪过哟,莫不是冲撞了神佛,遭了活菩萨报应……”乔姐儿只怕陈氏这般撒痴只是妆的,为了不叫自家再去纠缠,急忙拉了仙姑去她房里看个究竟。 还没进了房门,就闻见一股子骚臭之气,院子里头晾着被褥,上头都是大片的污迹。远远的就听见陈氏在房里干嚎,说着什么再不敢了等语,乔姐儿娘儿两个只是不明白,只好进得房中一探究竟。 那陈氏瞧见碧霞奴进来,唬得嗷一嗓子,直从炕上滚将下来,爬了几步,抱住碧霞奴的膝盖哭道:“大姑娘,我再不敢了,求姑奶奶做主超生!” 乔姐儿见她一惊一乍的,唬得颜色都变了,又不像是装疯卖傻,倒真的好似中了邪祟一般,自家也有些害怕,回身叫了仙姑道:“干娘快来,这是怎的,只怕当真是撞客着了。” 仙姑见了陈姨娘这副狼狈模样,想笑又不好笑的,忍住了上前来,在她头顶上比比划划的,口中念念有词,一面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伤了阴鸷,也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念叨了一阵,那陈氏略安稳些,麟哥儿进来扶着躺到了炕上,喘了一会子,直勾勾的又不说话。只好去问麟哥儿,那小厮儿呆头呆脑的说道:“昨儿睡在外间,夜里听见屋里响动,嚷着什么好银妇,若不好生襄助乔娘子打正了这场官司,将你首级剁下挂在高显城门,再与那狗官家里算账等语,唬得我不敢进去……” 原来当日乔姐儿探监之时,与丈夫说起陈氏姨娘之事,只因那花逢春不是外人,也不曾避讳,谁知那花二哥是个会驾筋斗云的侠客,又是个有心的,听了这段缘故便记在心里,大夜间悄悄儿的挣开了铁锁,使一个锁骨法,从小窗户钻出男监之中,暗暗的缀着乔姐儿娘儿两个南下,到了元礼城中。 隐住了身形,跟着乔姐儿前去拜见庶母,见那陈氏见死不救,心中忿忿不平,等到夜里换上夜行衣靠,来在勾栏陈家恐吓一番,只要她说出金簪去向,谁知那陈姨娘虽然往日里嚣张跋扈,倒是个银样镴枪头,禁不住吓唬,屎尿齐流滚在地下,花逢春嫌她腌臜,只得越窗而走。 如今乔姐儿听见麟哥儿这般说,有心疑惑就是这花二爷千里襄助,只是不会武功,想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好平白越狱。只得将言语去试探那陈姨娘,来在炕沿儿上坐了,柔声说道: “姨娘莫怕,昨儿夜里的那一位,是我们三郎做更夫头儿时候拜下的一位尊神,想来只因信士弟子无端遭受牢狱之灾,心中怜惜顾念,所以化作人形前来点化姨娘,为人总要多做善事,与人方便才能自己方便,姨娘只要乐意襄助拙夫脱出监牢,这个心病自然就好了……” 那陈氏姨娘是个不曾念过诗书的妇人,倒肯信这些无稽之谈,赶忙拉了乔姐儿的手说道:“大姑娘,你莫要哄我,只要小妇人说出簪子下落,果然那尊神便不来了?”乔姐儿点头应允,陈氏一连声儿的叫麟哥儿拿了纸笔来,写下那当铺名字地方,一面又拿了当票子给她,拍着胸脯儿打包票,只要乔姐儿寻来了簪子,自己就动身与她回一趟高显城里,当堂对质,定要把三郎开释出来。 乔姐儿和仙姑两个拿了当票子,按着纸上所写地方,雇了车一路往那家当铺里去。进了门往三柜上递了票子,那三掌柜眯缝着眼睛瞧了半日,哎哟了一声道:“大娘子,你这票子是个死当,怎好又来赎的?” 碧霞奴深深道个万福道:“原没想着要赎的,只是如今这件东西牵连着好大干系,说不得也只好来问一声,情愿多出银子,只要归还金簪为是。” 三柜的摇头道:“也不是小人不愿意帮衬,不过这东西早给一户人家的老太太瞧上了,前儿刚买了去,就是我们柜上往宅门儿里头卖珠花儿首饰的文嫂儿出手的,你若不信时,只管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