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夜色却灰蒙蒙犹如隔着一层面纱,琳琅沿着原先熟悉的路通向百花园,满园秋菊怒放,隐逸清幽的味道,在高洁的月华之下悠然自得地盛放。 琳琅拾级而上,掸了掸石凳上的灰尘,坐在其上等着锦素的菊花酿。她不喜饮酒,却对菊花酿有些偏爱,微苦回甘,大抵是品味人生际遇的味道。 等了一炷香的时光,还不见锦素,琳琅托着腮有些犯困了,便闭上眼,手肘撑着头靠在百花亭沿扶栏上打盹。 她好似半睡半醒间,脚下一脚蹬空,手肘撑不住头,整个身子一歪往边上靠,恰好靠在一处结实的地方,琳琅嗅到了此处暗暗的独活香,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大江国上流公子爱配香,尤其是独活这种味道,几乎没有女子使用。 她又羞又窘,跳开半米远,“从白哥哥。” 陆从白风尘仆仆赶回来,一回府听到门外小厮说起皇上和贤妃娘娘在府上做客,本应第一时间去仰贤楼拜见圣驾,却听路旁经过的侍婢说起贤妃在百花亭中赏月,心思活络搡动起来,他有多久没有见琳琅了,笑貌依稀存在脑海里,成了他每夜都要重温的习惯。近在咫尺,若是不见上一面,他百般挠心,还是跨上了通往百花园的路。 正文 第三百十章人旧别(二) 他俊朗清瘦,薄唇挺鼻,一身竹青色锦袍沾染了泥泞的灰,一路风尘颠簸,只为了回家团圆。 陆从白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却被琳琅侧脸挡开,他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滞在半空中。“琳琅。” 琳琅局促地站起来,“从白哥哥,你回来了,大家都在仰贤楼等着你呢。” “我们是有多久没见了?”陆从白兀自道,“再见之时,已然身份有别,我该尊你一声‘贤妃娘娘’?” 琳琅回道:“皇上与我微服而来,这些虚礼便省下吧。” 陆从白落寞地看她,久别数月,那份热络的熟悉感已经被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身份所阻隔,她是尉迟珩的女人,是埋没在后宫无数女子中的一人。看到琳琅的时候,总会止不住的心疼,他知道一个深宫女子若是无子继承是何等孤清。 陆从白指了下眼前的石凳,“琳琅,你别怕我,只与我好好说说话,好吗?你坐下,我保证不靠近你,你坐那边,我坐这边。” 琳琅嗯了声,坐在与陆从白隔出一米的地方。百花亭飞檐翘角处挂了四盏风灯,悠悠黄晕打在陆从白疲倦清秀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哀凉。 两人俯首沉默了一会儿,陆从白开腔道:“他对你好么?” 琳琅点点头,“好。” 他倏然一笑,犹如苍茫无垠的天际中滑过一抹流星,最终落在阒然的黑暗中找不到光影。“听闻他册立了许多妃嫔,深宫的日子不好过吧。” 琳琅答得云淡风轻,“还好。” 他说道:“我真羡慕他,却不是羡慕他拥有大江国无上的皇权,而是羡慕他明明在后宫风流快活,却还有你抵死为他痴情守忠。” 琳琅扬眸与他平视,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她一直记得,若没有他从旁看顾,恐怕她早就寻了短见。“从白哥哥,琳琅感激你,这辈子都会把你当成最至亲的哥哥,如同羽哥那样。” 他自嘲地发笑,“罢了,今生只能如此了。” 长夜无边,月华铺洒碎碎银辉。 “琳琅。”陆从白自嘲地笑,却又止不住心底的渴望。“若是没有尉迟珩,你会不会有一丝为我动心?” 琳琅片刻犹疑,话哽咽在喉咙口,若说对他无意,会不会太辜负他的一片痴情,可若说有意,又怕会让他再陷泥淖。她左顾右盼,说好拿菊花酒的锦素却迟迟不见人影,唯有尴尬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衫的褶皱,和煦地望着陆从白渴求的眼光。“从白哥哥,我感激你那些日子的照顾,但是琳琅心有所属,再也不能分担旁人的感情了。” 陆从白匆忙之下,拽住了琳琅转身而去的衣袖,冷漠而悲戚。“可他辜负了你。他坐拥江山,整个天下的女子趋之若鹜,你只放眼看如今的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