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说罢,见国公府的婆子迟疑,她淡淡道,“我能扶。” 谢慧齐闻言翘了翘嘴角,朝婆子点头,示意婆子放手。 谷芝堇接过了手。 “姐姐,国公爷今天在宫里有事,没法来,不过今晚他会过来的……”最后一夜,哪怕她这身子没法守灵堂,她也是要在谷府呆一夜,她家国公爷朝务多,只能等到晚上赶过来了。 “嗯,阿父也去宫里了,说是宁远州冻死了一个县的人。”谷芝堇淡淡道。 死的人太多了,她自己的亲娘都死了,她早无力感慨什么了。 在过门槛的时候,她伸出手,一手拖着表妹的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另一手带着她的腿,跟另一边的媳妇子把表妹带了过去。 谢慧齐这门槛过得甚是轻松,也是长吁了口气。 她这次伤得极险,体内的神经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破坏,这时候也没什么东西检测得出她到底伤着哪了,她是把自己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不管如何,只当自己是个好的,但就此她也不敢粗心大意,腰那一块,能不动就先不动,毕竟现在肚子里有着孩子,孩子还不能下地,她不能任着性了胡来。 谢慧齐没法下跪,只能站着给舅母上了柱香。 “伤得重?”等她上过香,谷芝堇就带了她去了暖厅,这次谢慧齐也是走不动了,躺在躺椅里被直接抬进了暖厅,谷芝堇给她盖好被子,这才问了话。 谢慧齐这时候也是一身的大汗,等小麦小绿她们给她拭好脸了,她才回了搬了凳子过来坐在身边的表姐的话,“当时极险,刺客刺来的剑穿过了腰侧,刺了个对穿。” “谁给你上的药?” “府里的左大夫。” “嗯,你表姐夫说,他很有一手。” “是,所以我才捡回了条命。”其实剑上也是有毒的,谢慧齐这几天琢磨着她醒得晚不是失血过多,而是中毒了,只是国公府实在好药多,左让又是个行医了大半辈子经验极其丰富的大夫,在处理伤口上和解毒上都做得极好,她这才捡回了条命。 就是不是在国公府,她这条命其实也是丢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谷芝堇沉默了半会,握着表妹温暖湿润的玉手,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淡道。 “你事多,我怕你忧心,我连二婶都瞒着,说起来,姐姐你是不知道,元宵二婶回来那天知道我受伤瞒了她的事,她在青阳院咆哮了一个下午,把小金珠和小馒头都吓哭了……”说到这,谢慧齐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跟表姐道,“姐姐你可别凶我了,我这几天耳边都还是二婶的声音。” 谢慧齐一点也没夸张她二婶回府那天知道她受伤瞒了她的反应,二婶咆哮了一个下午不说,还拉着婆婆的袖子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她出去办事才几天,一家人就拿她当外人看了。 那天二婶在府里哭得要死要活的那样子,活脱脱像了他们国公府已经不在了的老太君。 而谢慧齐那天见二婶哭得跟老祖宗一个样,当下看得心里也是直打鼓,生怕自己老了,也是“近朱者赤”,不知不觉也会变成那样的老太太。 “嗯,我不凶你。”谷芝堇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也是恍惚了一下。 她跟她父亲其实早就猜出了表妹出事了,若不,按表妹的性子和为人,哪怕再冰天雪地她也会过来,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来。 只是,她不说,他们也就当不知道,父亲为此不想活也得努力活。 小的都还在努力挣扎,老的既然还活着,怎么敢死。 死了,是在添负担啊。 谷芝堇想起她父亲跟她说的那句死了,就是在添负担,他不死,他不给儿女再添负担的话,这钝得木了的心又被划开了口子渗出了血,她紧握了手中表妹的手,努力平歇了一下心情,才低着头继续说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们是没什么能力照顾她了,以前她只能靠她自己,以后也只能如此了。 “诶,姐姐,我知道。”谢慧齐也是一脸的安然,虽说她是来吊唁的,但也不想一脸的哀凄。 平静点,对谁都好。 表姐看来也是再经不过什么哀恸了。 好不容易好了点,就是假装,大家也都装得坚强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