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不想。 他们的女儿要死了,这事她也好,他也好,都该知道的,哪怕他们已经不要她了。 谢慧齐没让叶公公来见丈夫,这夜晚膳,很长一段时日都让齐君昀照顾着的她给他细心地挑了鱼刺,给他盛了汤,膳后端茶给他漱口,拿帕为他洁手。 她这几年身子差,他怜惜她,反照顾她的时候多,很长没得她如此细心的照顾了,先前齐君昀没想多,仅为着她的心血来潮微笑不已,连饭都多用了半碗,只是等到膳后她为他净手,这时儿孙们都退下,连往日要与她说说话的儿媳妇也早早退了下去,他嘴边的笑便淡了。 等到她与他散步,走到书房处的那片竹林时,他没再返回散步,而是牵了她往那简陋的画台上走去。 画台不过是一层高的木楼,四处都空荡荡的,无墙无窗,一无所有。 他们的房子还没全建好,不过最迟明年也该成了,但他给她择的这处她也喜欢,每日夕阳西下时,只要他在书房,她就会来坐一坐,画两笔,等到太阳落了地,她就来到门边,领他去用晚膳。 坐在了她常坐的长椅上,齐君昀抬起头看着满天的星空,他来了沙漠后最喜夜间抬头看星辰满天的天空,因此也翻了很多书,给她讲了不少书中得来的事情与她听。 齐君昀这次又给她讲了一颗星斗万移,但跟着月亮跑了一生的一颗星星之事,完了与她道,“这是翁亭公穷其一生所究,他一生只发现了一颗星星。” “嗯……”谢慧齐想了想,道,“我一生,只跟了你一个人。” 齐君昀笑了起来,低头碰她的嘴。 就像她还是那个会揪着他的衣角,乖乖巧巧地喊齐家哥哥的那个小姑娘,他气息温暖,嘴角漫延着几许纵容她的笑。 不过,她确实许久都没与他说这般好听的话了,今晚的她太好,好得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她。 回去下楼梯的时候,齐君昀走在了前面弯下了腰,等到她趴伏而下,他抱上了她的腿,背着她往下走。 在落地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了有温热的泪水滑过了他的脖颈,齐君昀什么都没说,只是背着她走向了他们的寝卧。 他们相伴了一生,她给予了他所有,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让她伤心。 这夜半夜,谢慧齐在他的颈窝处惊醒了过来,她连连喘着粗气,许久,她才与那个不断拿手轻拍着她的腰安抚着她的人道,“我们的女儿真的要走了。” 在她腰间拍着的手僵了僵,尔后,他只是轻掩了她的头,“睡罢。” 谢慧齐闭着眼睛,听着他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她说话的声音没变,只是眼泪在眼眶里已是留不住,慢慢地滑过了眼畔,落在了耳朵里,湿润滚烫的水迹落入耳里让人无端地难受得无法忍耐了起来,“她想见我,见我们,但我说了不。” 等了一夜,终等于了她的话,齐君昀早前也大概猜着了是什么事了,他以为他就是听了,也还是能安慰她几句的,或者还要暴跳如雷训斥她几句,但她终于开了口,他胸口也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流过他脸上的眼泪更是烫伤了脸,许才他才道,“嗯,不见。” 她在他脸旁别过了脸,把头埋在了枕头里,齐君昀附过身去,把头趴在了她的脸边紧紧挨着她的脸,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一语不发。 不能见,不可能见的,不管她有多想。 第二日早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陪他早起,齐君昀一醒来就是摸她的额头,朝端水进来的奴婢摇了头,让她们去请大夫,他则披好衣裳靠在床边,在被子下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不语。 她今日怕是起不来了,而他什么也不想做,就只想这么靠着。 言令很快就过来了。 老夫人身体这一年来都很好,他除了把平安脉,都没探进老夫人的手,一早一得请,他是一步都没停就赶了过来。 老夫人发了低烧,言令把了好几次,确定了就压低着声音道,“吃两剂药再看,依老奴看,顶多一两日就好了。” 齐君昀颔首,“你去煎药。” “是,老奴这就去。” 齐望在言令跑着过来时也是进了门来,这时等言令一退下,他靠近父母,朝父亲低声道,“阿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