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见此,也忙跟上。 就在此时,那檐廊下出现一个女子,怀中抱了一个襁褓,倒看着是一个婴儿。身后则是跟着数个姿容卓绝的宫女。 一时之间,路放却觉得那女子行走间举止颇为眼熟,倒像极了自家那个亡去的三嫂。待细看,可是那女子穿着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外面又罩了一顶白貂的雪帽,裹得严严实实,看不真切脸面。 片刻功夫,那女子已经走出檐廊,拾阶而下,又穿过绕廊,从一处角门拐弯而去,不见了踪迹。 连峪见路放望定那女人不住眼,便低声问道:“将军,这是何人?你可是认识?” 路放摇头:“看举止倒是眼熟,但只是怎么会是她呢。” 他家三嫂,一代巾帼,嫉恶如仇,刚烈果敢,怎地会出现在这南蛮军之中。况且这女子举止虽有几分像三嫂,可是到底体型以及走姿却是不同的。 路放当下掠过不提,径自拔地飞起,往那太行殿大殿的屋檐之上而去。 这时候的路放自然不知道,但凡妇女生产,便犹如浑身关节移位,这满身的骨骼自然会有些变化。纵然产后会有所恢复,但到底回不到以前,是以这走姿体型便有变化。也因为这个,他事后想起来此事,便感到十分遗恨,若是当时的他多一分留心,自己的三嫂岂不是少受许多苦楚。 只可惜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路放,矫健地飞上屋顶,小心地揭开琉璃瓦,望着大殿中情景。 殿中已经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正中虎皮椅上,坐着二人,其中一个自然是他往日所熟知的南蛮首领高璋,而另一个……他移眼望去。 其实是极为熟悉的人,曾经同榻而眠,曾经互抱取暖,曾经同饮一壶水,同吃一锅饭,同喝一杯酒,相濡以沫,生死相依。这世间,若说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与他心意相通,只一个神色,便知道他的意思,不需多言,便明白他的心思,那个人便不能是别人,只能是秦峥。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见过她穿女装打扮起来,竟然是如此的模样。 这时候的秦峥,一袭简洁素衣,发髻高高挽起,稍作淡妆,正襟危坐于虎皮椅上,眉眼淡漠,神色平静,仿佛于这太行殿的一世繁华完全置身事外一般。 可是没有人能忽略她。 她就如同高空之中的一轮孤月,明亮皎洁,光华如练,将这莺莺舞女,将这铮铮众将,都映成了漫天星斗,不能夺她一丝一毫的清芒;又如高川流水,冷峻险秀,孤峰独立于万仞之上,凡尘莫望。 一时之间,路放竟然不能移开眼来,只定定望着大殿中那女子。 连峪从旁,隐约可见殿中情景,可是他却不知道殿中哪个是秦峥,只望见那高璋身旁一个女子装扮的人,恁地雌雄莫辩的俊美无匹,犹如天上神明般,让人只可远远观看。此时他心里着急,又怕被高璋发现,也无心多想,只低声问道:“少爷,你在看什么?哪位是秦峥?” 路放听到连峪的话,方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失神,面上微红,幸好夜色暗沉,连峪并不曾看到。 他低声道:“走吧。”说着,已经径自施展轻功,离开这琉璃屋顶,连峪见此,只好跟上。 待出了这殿堂后,不片刻功夫,两个人便重新回到客栈。客栈中,连岗以及慕容楠都是不曾睡去,只亮着灯在那里焦急地等候,待到见路放安然无恙回来,这才放下心来,忙上前问道:“可能回去了?” 路放点头:“为我准备快马,我这就返回军中。”慕容楠闻言大喜,忙道:“四匹上好的骏马,早已喂饱备好,只等将军使用。”三个人骑四匹马,这样至少有可以有一匹马在轮流休息。 路放撩袍起身,却是又命道:“连峪连岗,你们便留在慕容楠身边。” 连峪连岗闻言不解,留在这里做什么? 路放淡扫了他们一眼,命道:“留在这里,把秦峥带离敦阳。” 慕容楠闻言,忙应道:“是。” 连峪连岗听此,也忙抱拳答应。 路放当下要走,可是慕容楠却想起一事,叫住路放问道:“将军,若是她不想走,那属下该如何?” 慕容楠和秦峥有过一面之缘,这个女人的性子他是看出来了,他要救人家走,人家未必答应啊。 路放略一沉默,片刻后却是命道:“那就打晕她。” 打晕……慕容楠脑门顿时发疼,不过他依然硬着头皮道:“是,属下遵命!” 路放想起一事,眉间微蹙,道:“你记得告诉她,无论她要做什么,我自然会为她做来。”有些事情,注定是男人的事,纵然她生来大气清迈,可是却不应该为了这些事脏了双手,更不该为此枉送了性命。 慕容楠垂眸,道:“是。” ☆、第57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