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天子路放偕同皇后前来,恰恰看到这一幕,路放见了,目光便扫向了这袁静兰。 秦峥此时大肚便便,走起路来竟有摇摆之态,每每被路放笑称,像一只刚出蛋壳的小鸭子。 此时她敏锐地察觉了路放适才那扫过去的目光,便也顺着那目光看过去,于是便看到了今日场中最耀眼的那团火。当下她心中不悦,可是面上并不露声色,依然淡然自若地在路放的扶持下,来到场中正座上。 此时那里已经搭上了凉棚并全副依仗,路放偕同秦峥坐下,一众百官并参加春会的人等尽皆跪下向帝后请安。 路放抬手请他们起来了,并道不必拘礼。于是这场中气氛复又活络起来。 此时宁王妃过来陪坐,笑道:“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敦阳城中多少好儿郎好女子。” 路放听宁王妃说起场中哪家女儿出口成章,哪家儿郎功夫了得,其中自然说起适才的袁家小姐。 路放听闻,点头道:“这袁家小姐,便是刚才赛马的红衣女子了?” 宁王妃当即笑着点头:“正是她,如今不光是赛马得了第一,便是射箭,也都是得了头名呢。” 秦峥听了,淡笑不语。 倒是身后的红叶碧莲,看了眼远处那穿红衣的女子,心道若不是皇后娘娘如今身怀六甲,哪里轮得到其他女子在这里出尽风头。 而宁王妃说完这袁家小姐,又说起了场中其他趣事,正说着时,有属下协办前来回事儿,宁王妃一声告罪,忙退下了。 这时候有侍女呈上茶点,却是今年新采的明前茶,并各色糕点,以及新鲜瓜果等物。路放见其中有一红色小果,很是晶莹剔透,红润饱满,便想起昔年在落甲山秦峥最爱的野果,于是便捏起一个来,亲自喂给秦峥吃。 秦峥就着他的手吃了,味道倒是极佳,路放见此,便一个个喂给她吃。 而场中众人,或是揣度圣意的朝中重臣,或是那恋慕天子的闺中少女,其实都不着痕迹地关注着正中的帝后二人,一时见这平日里冷峻的少年天子,此时一脸温柔疼宠的样子,极尽小心地服侍着皇后吃着果子,都不由得暗暗惊异。 皇后独占后宫之宠,又插手前朝之事,巍然国之副君,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皇后素来飒爽豪迈不同于寻常女儿家,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是……一介天子,你当着众位臣子的面对自己的皇后如此伏低做小,这真得合适吗? 而一旁的闺中少女,特别是那袁静兰,则是看红了眼儿,她在场中出尽风头,其实不过盼着得他多看一眼,可是他却仿佛丝毫不曾在意,只低头笑望他那皇后。 曾记得,数年之前,他骑在白马之上,自己乘轿与他擦身而过,曾经撩起帘子扫过一眼,那少年意气风发的英姿,那眉目间清冷的傲气,什么时候,竟然化为了低首为一女子的绕指柔…… 身边侍女低声提醒着袁静兰,可是袁静兰失神在那里,不曾听到。 就在此时,忽听的有内侍传道:“袁家小姐,皇后有请。” 袁静兰一听,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是喜是忧,当下赶紧随着内侍前去,少顷便来到近前,抬眼偷偷瞄过去,却见皇上低首在皇后耳边,亲密地不知道说着什么,倒是把皇后逗得唇边带着一抹笑。 袁静兰见此,不由脸红,低首跪在那里不言语。 秦峥见袁静兰过来,便淡笑道:“起来吧。”一时又让身边内侍给赐了座。 袁静兰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低着头,耳朵却是捕捉着上面那位天下的一举一动,可是那天子却置若罔闻,根本不曾看向自己的样子。她咬了下唇,心间一时不知道是何滋味。 秦峥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女子,一时之间淡笑一声,倒是把母仪天下的凤姿做足了,当下亲切地笑问着这袁静兰,诸如家中母亲可好,今年几岁了,几个兄弟姐妹。 这袁静兰少不得低头一一作答,只是说到了如今芳龄时,不由得顿了下,终究是为了自己大龄未嫁而羞愧。 秦峥见此,倒也不过多为难,当下赏了一些瓜果,命她下去了。 而整个过程,秦峥冷眼旁观,却见路放根本不曾对那袁静兰再看一眼。 待到两个人回到太和宫,秦峥已是累极,躺在榻上,两腿发酸,于是路放上前,为她捶腿,又安抚地摸摸肚子。 秦峥却面无表情,眯着眸子,也不知道想什么。 路放见此,一边为她捏腿,一边低声道:“怎么,还想着春会的事?” 秦峥依旧半睁开眸,并不言语。 路放见她这般倒是笑了,过去陪她一起躺着,抚着她肚子道:“就知道你是个小心眼的,我不过是看了一眼而已。后来就没再看过。” 秦峥闻言,睁开眸来,淡笑道:“那你为何要看她?” 路放低首,凝视着她道:“你觉得我为什么看她?” 秦峥听了这话,笑道:“你一定是觉得她骑马的样子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