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简意赅道:“杜蘅苑。” 瞻云院斜对面便是杜蘅苑,没走几步就到了。院里还保留着陶嫤走时的摆设,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化,唯独那个活泼慧黠的小姑娘不见了。 江衡走入院内,站着看了一会儿,走入陶嫤曾经的闺房。 房间常有人打扫,床榻被褥一应俱全,处处都留着陶嫤生活过的痕迹。妆奁上象牙雕的篦子,桌几上一套月季花纹的茶杯,以及柜子里她没带走的衣服……江衡坐在她睡过的床榻上,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走的最后一天,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以及那抹惊鸿掠影般的微笑。 她不让他娶别的女人,她岂能不知道,除了她之外,再没别的女人能入他的眼中。 忙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她。 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江衡躺倒在床上,抬起手掌盖住双目,勾出个纵容的笑。 ☆、第95章 上元 那天从潇.湘茶楼回来,陈氏一路都没说话。 不说话正好,陶临沅目下心烦得很,根本没有工夫应付她。殷岁晴跟瑜郡王一块从茶楼走出来的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让他愤怒又无力。殷岁晴叫他陶侍郎,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干干净净,她对他冷漠无视,却对另一个男人笑靥盈盈。 陶临沅攒紧了拳头,明知和离后她的一切再跟他无关,还是十分不甘。 回到陶府,陶临沅打算回自己的院子,陈氏本以为他会跟自己解释,再不济安慰两句也好,偏他一句话都不说,让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床笫之间的那些情话,他对她的宠爱,难道都是给那个女人的么? 陈氏大胆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放低所有的姿态,“大爷,刚才那个人……” 陶临沅总算肯看她一眼,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讽刺,他愈加烦躁,反手将她挥开老远,“跟你没关系!” 说着举步又要走。 陈氏慌了,疾走过去攀住他的胳膊,“怎么与我无关?大爷方才没看到么,那个女人……” 她想问他怎么回事,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这样不清不楚地糊弄过去,她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可惜她不知道,陶临沅的心不在她这里,对她好,也只是为了补偿殷岁晴罢了。当即挥开她的手,冷着一张脸道:“什么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原配!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当你的姨娘,别给我惹事!” 陈氏当即煞白了脸,寒意从脚底冒上心扉,手脚僵硬,泥塑一般立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陶临沅走远了,她紧咬牙关,恨恨地盯着他的方向,转身离去。 回到南月阁后,陈氏不由分说地砸了许多东西,吓坏了一屋子的丫鬟。她拿起陶临沅送的玉簪玉佩想摔在地上,手举到一半却又放了下来,实在是舍不得,末了把桌上的茶杯茶壶全扫了下去,瓷器应声而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还嫌不够,她接连扔了好几个引枕,愤怒地叫道:“滚,都给我滚!” 丫鬟被她的火气吓住,一个个都不敢上前。贴身丫鬟朱晚端了一杯茶上前,“姑娘喝杯茶降降火吧,气坏了身子不好。” 朱晚是一直跟着陈氏的,从她还是个小门小户的千金开始。陈氏自幼家贫,后来父亲机缘巧合得了一笔钱财,在长安城做生意营生,便给她找了个丫鬟伺候。陈氏家是做杂货生意的,她仗着自己貌美,时常在店铺里露面,自此名声不怎么好。 她眼界甚高,普通的瞧不上,家境优秀的又看不上她。拖到二十二岁也没嫁人,偶然被陶临沅瞧见,从此纳入陶府当一个姨娘。 大户人家的姨娘,总比那些普通百姓的正妻好。陈氏欣然同意,以为自己从此衣食无休,别提多么满意,觉得自己以前等的那些年都值得了。 来到陶府之后也确实如此,陶临沅待她好,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让她以为他真的爱她。 直到今天在街上遇见那个女人,跟她长得很像,却比她端庄尊贵,把她比到泥土里的女人。 一看便是权贵人家的千金。 陈氏恨得指甲嵌进肉里,她却恍若未觉,深深吸了两口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