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口中的“摩西会堂”。外婆挂在嘴边的故事里,除了“提篮桥监狱”就数有关“摩西会堂”的最多了…… 我回到车里,打了几个工作电话,又玩儿了好一会儿手机,morris还是没有出来。百无聊赖中,我开了车上的收音机,一首忧伤的慢歌飘了出来,我不喜欢这种调调,便皱着眉头随手调整着收听频率,电流的脉冲声吱吱呀呀地响起来,突然,一段新闻播报毫无征兆地冲进我的耳朵:“乌克兰认定俄罗斯为‘侵略国’……趋于恶化的乌克兰危机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 我慌乱地关掉收音机,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而后视镜中,也映出一张苍白僵硬的人脸……已经一年了,只要听到任何能让我想起他的消息,我的身体还是会有这样的反应,对此,我束手无策!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车厢里的空气变得沉闷、浑浊、甚至凝固,让我呼吸困难。 我打开车门,逃离那狭小的空间,站在车边的空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同时拼命咽下涌上咽喉的某样东西。 时间接近正午,天空高远纯净,阳光晴好。我合上双眼把脸对着太阳,眼睑后面出现一些小片的阴影,他们扭曲着,混合着,形成一张男人的脸…… 那张脸的其他线条已经变得不太清晰,唯有两片干嘴唇突兀地翕动着,宛如风中枯萎的树叶。 “请不要杀我!”他充满绝望地说了一句俄语。 砰!——枪响了! 我惊恐地睁开眼睛,看到morris拄着拐杖,迈着他特有的颤巍巍的步子,正从“摩西会堂”里走出来。 我收敛起不寻常的神色,迎着他走过去。他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眼圈和鼻尖上却泛着潮红。我看得出来,他的神色也不太寻常。 “您还想去别的地方么?或者……我们先去吃饭?” morris摇摇头,说:“我没什么胃口,请你陪我在这附近走走。” 我点头答应,默默走在他身边。 “你对这一带熟悉么?qin。”morris问我。 我抬起头看看周围,点头道:“是的,我的外婆曾经住在这附近,我小时候常来这里玩儿。” “你的外婆,她还活着么?”morris颇感兴趣地扭头问我。 我摇摇头,回答道:“并不是人人都能像您这样幸运地长寿。” morris沉默了,他保持着缓缓的步速,沿着长阳路的林荫道静静地走着。我并不知道他想要去哪里?他也不向我问路,似乎他对这里比我更熟悉。 我随着他拐上一条小马路,马路边是一溜儿提神的石库门,虽修缮过,但依然散发着旧时代的袅袅气息。路口一张躺椅上,一位老爷子神情泰然地靠坐着晒太阳,手里捧着一只茶壶,二郎腿跷得比眉毛还高。 morris默默凝视着路边的建筑,清水红砖的外廊、三角形的屋顶、扇形的大窗,他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我扭头看着他的脸,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因为心潮澎湃而变得不太自然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他。 我并不想过多地打探他的*,但为了缓解这种沉闷的气氛,作为私人导游的我必须要说点儿据我所知的关于这条巷子的历史。 “小的时候,常听外婆提起,这里曾经是犹太人聚居区。”我说。 “是么?”morris目光幽幽地着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他问道。 我迎着他的脸,同样目光幽幽地看回去,缓缓说道:“二战爆发以后,很多欧洲的犹太人为了躲避屠杀和迫害,逃难到了上海,就聚居在这一带。”我用手指着面前的街道和建筑。 “他们在上海定居下来,还开设了学校、医院和商店。但是上海沦陷以后,日本人占领了这里,他们把犹太人赶进几条弄堂里,前后出口焊上牢固的铁栅门,禁止任何人出入。” 说到这里,我发现morris的眼睛开始失焦,似乎伴随着我的讲述,他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当时的情景……或许,是在想象,或许,是在回忆。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日本人那样做的目的,是想灭绝上海的犹太人。据我外婆说,那时候有很多人,包括她的父母,都会趁着黑夜,偷偷将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