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手上忙着,答一句,“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你这两日做衣衫累,想让你多睡一会。” 念琴听柳絮话里话外透着对她关爱,她平常不太擅长言辞,心里感动,嘴上动听的话碍于出口,看屋角的水缸里剩半下水,遂提着水桶,出去提水,柳絮嘱咐一句,“早上凉,你多穿点。” “没事,哪有那么娇气,原来在邵府侍候人,比这苦都吃过。”念琴说着,出了门。 灶台上摆一溜洗干净的空碗,柳絮盛粥晾上,正好几个孩子起身,粥凉了,喊小生子帮弟妹洗脸,摆桌子。 柳絮订做的桌椅等昨木工铺都送来了,正好赶在年前家里都置办齐了。 小生子今学里放假,祭灶是个大日子,吃完早饭,柳絮宣布带着三个孩子上街,柳絮说完,就属宝儿和柳芽儿最高兴,柳芽儿一脸渴望,“姐,年下新衣裳有了,我想买个红头花戴上,还有红头绳,隔壁二丫说她娘都给她买了。” 柳絮手里握着梳子,端着菱花镜照照,笑着道;“好,我当什么,不是值钱玩意,买,都买。” 宝儿转转眼珠子,“姐,我要灯笼。” 念琴一旁从包袱里找出一件玫红凌袄,正准备去西屋里换上,听宝儿说,接话茬道;“宝儿,灯笼不用买,念琴姐给你糊一个,保证不比买的差,既好看又结实。” 小生子几个穿戴整齐,一家人出门,柳家人刚走出院门,碰巧正遇上隔壁出门倒污秽物的邹家娘子,看见柳絮姊弟,小眼睛刹那一亮,“这不是柳家大姑娘,怎么不是说你们搬去你舅家住,搬回来了?”边说,探询目光围着柳絮身上打转。 柳絮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都回来不少天了,不信她不知道,遂敷衍道:“舅家过年,来人去客的,我们姊弟住着不方便,就搬回来了。”柳絮说得自然,谎话说个三五遍,连自己都当真了。 邹家娘子狐疑地眼神,“是这么回事,是啊,金窝银窝的不如自己的狗窝。” 这胡同里住的都是平头百姓,三教九流,各种营生都有,说话直白粗俗,柳絮也不介意,繁衍几句,让邹家娘子有空过来玩。 柳絮一行走远,柳芽儿小声对柳絮道;“二丫她娘问我好几次了我们姐几个是不是在舅家犯了什么错误,让人撵出来了,我都照姐说的,舅家人多,房屋挤,就搬回来了,她娘总打听舅家长舅家短的,我都没告诉她,二丫她娘不好,总说别人坏话。” 柳絮突然发现柳芽儿长大了,柳芽儿过年七岁了,古代女孩子早熟,七岁懂得不少事,柳絮疼爱地摸摸她头,“妹聪明,以后她再问,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柳芽儿点头,“姐,我记住姐的话了。” 柳絮带着弟妹们雇车去清华寺附近西塘正街,商街上,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到处是卖桃符、祭灶糖、灯笼,一应过年的东西应有尽有,柳絮先在摊子上买了灶糖,又给柳芽儿买了一朵红绒花,红头绳,给宝儿买了对银镯子,手镯上挂着两个小铃铛,宝儿走起路上总是故意甩甩手,铃铛发出脆响, 街上人多,一点不觉冬日的寒冷,宝儿把小手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旁边一个年轻后生,听见响声,朝这厢看来,惊喜叫了声,“柳姑娘。” 柳絮一看,这年轻后生原来是柏舅爷铺子里的伙计,那伙计自上次给柳家送东西,柳絮出手大方,赏赐丰厚,看见柳絮异常亲热,“姑娘置办节下东西,今小年夜买灶糖?” 柳絮看他手里也提着灶糖,笑问:“你家大爷医馆里还很忙吗?” “这阵子好多了,前阵子瘟疫忙得整日饭都吃不上一口。” 伙计搭讪着,同柳家一家人同路,走出西塘正街。 柏家小轿子等在街口,伙计道;“小的铺子跟姑娘家顺路,捎带两位公子一程?姑娘三个女眷顾一乘小轿子就能坐下了。”伙计好心,想替柳絮省下雇车钱。 “我们一家已经不住那里了,搬回原来的老宅,谢谢小哥,改日我到府上拜谢你家大爷危难之时出手相帮。”柳絮客套几句,跟那伙计分手。 柳家的人坐上车子,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黄昏后,吃过晚饭,西间里掌灯,小生子拿出书本看,念琴洗碗收拾灶间,柳絮进到西间,小生子坐在书桌前看书,看见柳絮进来,叫了声,“姐。”放下手中的书本。 柳絮坐在他旁边,微笑道:“弟真用功,姐跟你问两句话,不耽误你吧?” “不耽误,姐问吧!”小生子仰着小脸看柳絮,小生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