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矮子回头想解释,但他自顾自说下去。 他说他会在下午四点二十分从家走下楼工作,会在土狗吠叫第三次后开始冲咖啡,托盘会端着一杯卡布奇诺跟一个烤的偏焦的可丽露送到三号桌,他会跟那桌的客人聊天,可是每次那人都不会直视他的眼睛,讲话断断续续。 那人很安静,与周遭打卡拍照、热闹聚餐的人们格格不入,只坐在那个位置、不点除了橙皮卡布跟二十三号餐(可丽露)以外的其他餐饮,戴着灰蓝色耳机,有次他无意间瞥到nw-a35上的歌名,得知那人还是个宅男。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目光会不受控地追寻角落,上班无聊的时候,他就在倒数计时那人来的时间,他会接手擦玻璃的工作,看着倒映在窗上的那人虚像,在家里研究新品,却製作出了那人最常点的卡布奇诺。 像着魔似的,为此乐此不彼。 二零一九年二月六日的早上,正洗漱的他吐出嘴里的泡沫,不经意想起那人奶泡掛在上唇都没发觉,莞尔一笑,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笑意几乎蔓延到了耳根,漆黑的眸子里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 那一刻,他知道,不,他清晰自己爱上了那个人。 斜阳倾洒在那个位置的玻璃窗,透过空气中的尘埃轻轻覆盖在那人的睫毛、唇齿、鼻尖、领口、指节、发丝上,在瓷白的杯缘镀上层薄薄的橙,他一靠近那呼吸进的氧气都是甜的。 那么一个散发着夏秋味道的人,翻滚着午后金光,空气都以他为圆心舞绕着汹涌澎湃,这世界那么大,他偏偏就喜欢上那人;这世界又那么小,他除了那人谁也不喜欢。 他开始好奇那人的事情,不管是大事、小事,他都想知道,他从一开始的默默观察,变的肆意张胆,他会去询问同一专科同学那人的行程,他会拍下那人的一举一动贴在家里细细欣赏,把店内监视器录到那人的画面都保存起来,在深夜回放。 他开始入侵那人的生活,想了解那人的一切秘密,那人的所有悲欢。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不满,他想要的太多了,他想要摘下那人的眼镜,想细看那人双目里的星星;他想要那人在他耳边私语,想聆听清楚那人的结巴声;他想扒开那人的衣服,像隻畜生一样在那人身体里耸动,他想要的太多了,不过...... 说到这,路灯下的男人垂眸,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矮子,说道,「他现在只想对那人说,我喜欢你。」 正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时,又是一个日復一日的晚霞。 倔强的灯泡扑闪,点燃彼此深色的瞳孔,暴露出灵魂深处最直白热烈的情愫。 小矮子直视他的双眼,回道:「那人想对他说,我听见了。」 小矮子牵起老闆握紧的拳,一根根手指拉开、摊平。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怪?」老闆弯着腰用下巴蹭那人的额头。 「不会,因为我也是。」小矮子踮脚凑过去回应他。 他们十指紧扣。 「也是什么?」 「也喜欢你。」 那一夜,他们在路灯下站了很久,也吻了很久,只有无声的晚风见证。 回到了家,小矮子扑进棉被,兴奋地止不住打滚,发出一阵鸡叫;另一边老闆上了楼,靠坐在沙发上,手抵着鼻尖,努力止住扩张的笑意。 他们一夜未眠。 在那之后,老闆每天都会在大学门口拿着花接小矮子,有时候是杭白菊、洋桔梗这种店外种的,有时是连枝条一起折下来的。 他们会去市街上吃新开的餐厅,去热闹的游乐园玩,倘若假日有花奔的话一定会去走走,做每对情侣都会做的事。 今天,是他们相恋的第二十九天,约好来店里试吃新品,结果好好的天气忽然下起了雨,等小矮子赶到时,他跟他的二八大槓已成了落汤鸡。 今年的换季比较不稳定,长夏迟迟降临,立冬才依序飘雨,可天气却不同以往溼热雨密,多少带了点冬季寒意。 十一月的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