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最近怎么样?” 简跃从他手里把袋子拿过来,笑说,“挺好的,乡下养人,他没事干就出门钓钓鱼、散散步,过得还挺滋润。” “他可太会享福了。”廖叔爬上六楼时已经气喘吁吁,歇了好几秒才掏出钥匙来开门,简跃刚一进门就闻见一阵香,廖叔笑呵呵地说,“出门时在锅里煨了点排骨,你小子今天有口福了。” 趁着廖叔在厨房里张罗的空档,简跃在客厅里又转悠了一圈,发现墙上又挂了张他从前没见过的新照片,照片里是个刚出世的婴儿,脸圆乎乎的,皮肤雪白。 廖叔端了一锅热汤出来,冲简跃傻乐,“我外孙女,漂亮吧?上星期刚出生,过两天我就去新西兰看她。我闺女一直想让我搬去新西兰跟她住,我犹豫了好些年了,今天特意去找了中介公司卖门面和房子……人恐怕是年纪越大越不愿意一个人呆,最近老梦见女儿小时候的模样,实在是想她,就决定去了。” 廖叔的女儿在新西兰留学结婚,前两年已经生了一个男孩,今年又生了女儿,儿女双全,估计把廖叔高兴坏了。 “我闺女是比你只大一岁吧?”廖叔一面摆着碗筷一面笑他,“如今她娃儿都生了两个,你怎么还不着急着急自己的终生大事?你爸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急着抱孙子呢……” 简跃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要是顺利的话,就今年了。” 廖叔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还是之前你说的姑娘?” 简跃拉了椅子坐下,摆着指头数了数,“两年又四年又三年,总不能第十年还没个结果。” “嚯,现在的年轻人啊……是不得了。”廖叔摆了两只小酒杯,从他泡着人参的酒缸里舀了一勺酒灌进简跃的杯子里,“孩子,你听我句劝。人这辈子可短了,稀里糊涂好十年就能过去,有些事啊……不用知道得清清楚楚。” “廖叔,这问题我问过您三回了,三回您都不愿说……我再问最后一次,下回就是想问,您都不在国内了。”简跃信手端起酒杯来,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当年你们在仓库,究竟发生过什么?林俊真是您手枪走火意外打死的?” 廖叔拿筷子蘸了蘸杯里的酒放唇上尝了尝味,意味深长地问,“我晓得你的问题不止这一个,问吧。” “5.15的案子是一个转折点。李校长经过这个案件之后屡获提拔,从一个支队队长做到警校校长。廖叔,你跟我爸,出了警队就去做生意了,铺面的租金、进货的钱都不是小数目,凭你们在警队的工资……”简跃面色犹豫,顿了顿,停在这句话没往下继续说。 “你啊,打小就聪明,你爸总说你有当警察的潜质,是没看错。”廖叔干笑了两声,“可我今天要是把实话都告诉你了……你是想把我,把你爸都拷进牢里不成?” 简跃的声音有些颤,笑容还是没减一分,“看来这钱,是真的来路不正。” “其实啊,我跟你爸都不懂做生意,做人不活络、说话拿不出商人的腔调,给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你爸可太老实了,拉着我陪他去进货,人说多少就多少,忙不迭从兜里掏钱出去还不忘跟人说谢谢。你说说,是个生意人的样吗?算账、盘货、卖货,他是一点不懂,回回愁生意都愁得半夜睡不着,跟我一喝酒就要把往年当警察时查过的各类案件都拿出来闲扯到半夜。你爸辛辛苦苦,不是想你有出息,只是想你过得好——”廖叔缓缓站起来,从客厅的一个抽屉里拿了张旧照片给简跃看,上面一列站了四个人,正中间的人手持鱼竿,卷着制服袖子对镜头傻乐。简跃认得,这是他爸。 除了父亲,照片中从左到右,依次应该是林俊、李校长、廖叔。 “小林头一天上班就不走运,遇上了起凶杀案。大夏天,比现在还热些,碎尸块闷在垃圾袋里臭得吧……都没法形容。我们这些干了两年刑警的人都受不住,他一个刚出学校的年轻人,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就这样,还硬跟着我们一块连夜往县城里抓嫌疑人,忙得两天两夜没阖眼。”廖叔指着照片上林俊的脸说,“原本是个可清俊的小伙子,皮肤比姑娘还白,来警队两个月就给晒成了黑炭。你爸看在眼里,常和我说,做警察真是太辛苦了,风里来雨里去的,将来可一定不能让你做警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