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默默地把电话拿给了邹天,支支吾吾地说,“不是找你,找邹天的……” 邹天疑惑地走过去一把夺过电话,大声吼了一声“喂?谁找我!” 几乎只是下一秒钟,他转头看看舒盈,眼眶都红了,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老大,我陪你去找老郑吧……” 舒盈摸不着头脑,“出案子了?老郑找?” 徐冉捂着脸就哭了。 邹天要哭不哭的表情,结结巴巴地对舒盈说,“今天上午西城河上漂了具尸体上来,老郑说可能是简哥,让你去一趟……” “认尸。” —— 下午三点,舒盈打通了简跃父亲的手机,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向他叙述,“叔叔,我是舒盈,简跃出事了,您回来一趟……他,他被谋杀了。秦阿姨的手机号我没有……您帮我通知她一声。” 说完这句话,通话保持了长时间的寂静,无人回应,然后舒盈便听见了一阵压得低低的哭声。她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慌忙挂断了通话。 徐冉靠着墙壁坐在地板上,埋头在膝盖里流眼泪,又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刺激了舒盈,一直死死地拽着邹天的衣角,使劲地把他往前推,意思是让他跟老大说点什么,可邹天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他自己心里都憋屈着! 是他,是简跃。 舒盈拉下尸袋拉链时,只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被河水泡得发白的一张脸,冰冰凉凉,肌肤的纹理没一点触感,甚至看起来有些令人作呕,比她看过的所有尸体都还令人恶心。 这个模样的简跃可真难看。 她的工作日就是每天见死人,按理不该再有什么生理上的不舒服,可只盯了简跃的尸体一小会,她就忙趴到洗手池吐得天昏地暗,吐得整个胃都泛酸,吐的喉咙烧得疼。 老郑的两个徒弟想上去把她送出门休息下,老郑摇头,这姑娘的脾气他清楚,倔得很,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硬撑下去。上回看这一对小情侣关系不错都要结婚了……怎么就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就着水龙头漱了漱口,舒盈面不改色。 老郑的措辞尤其小心翼翼,“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肉眼可见是中枪致死,按流程,我们得解剖……” “你做主。”答话时她的目光落在了简跃的尸体上,“但我想留在这看整个解剖过程,没问题吧?” 老郑权衡着语气,“最好不要……” “我难道还怕见死人?”舒盈从唇角扯出一丝笑,“就当送他一程。我跟他还没结婚,他妈对我意见也很大,也许送殡时……我去不了。” 老郑意味深长地叹气,使唤自己的两个徒弟,“准备尸检。” 邹天执意要陪她,可一看见简跃的尸体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脸色也难看地近乎铁青。前两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跟他们有说有笑坐在一块吃饭、喝酒,现在就这么躺在台子上被人解剖——天啊! 可舒盈眼都不眨一下,对面前血淋淋的画面不皱一下眉头。整个验尸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等老郑完好地把胸腔缝上,她缓缓地走过去——摘下了手套,伸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发。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她目光温柔地凝视着一具丑陋的尸体,内心里压抑地如同被遮蔽了太阳的暴雨前夕,湿粘的、黑暗的悲愤,无处宣泄。 邹天忍不住走上前将她领走,“老大——我们不看了,行不行?” 舒盈的手停在简跃额头上,点了点头。 枪杀案不比一般案件,舒盈前脚刚从老郑的解剖室里出来,几个支队队长后脚都跟在她后面等着要问话。邹天怕她委屈,硬是把准备跟她问话的邓队长拦下了,抬高声音跟几个领导喊,“等会再问话成不成?都是同事,就不能让她静静!” 可舒盈反倒没什么抵触心理,跟几个队长站在走廊上一问一答,配合态度积极。徐冉全程都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几次想打断他们的问话,硬是耐心忍下来了。 这么来回一折腾,就到了下午三点。 邹天去楼下买了点快餐回来,想方设法地劝着舒盈好歹吃一点,“老大,不吃饭真的不行,你胃里吐得都没东西了,这样下去要把胃饿坏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