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枝枝轻轻咬住下唇,屏住呼吸,却听景明帝话锋一转:“不过,这其中的错也并不在你,为人父,止于慈,慈惠以生之,教诲以成之,黎岑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何能来苛求你?朕看你平日机灵聪敏,为何在此事上却拎不清?你今日肯为他们认下这欺君之罪,可曾想过他们会怜惜你半分?” 他鲜少说这么多话,显然是真的动了气了,来回踱了几步,恨铁不成钢似地训斥黎枝枝:“朕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黎枝枝弱声道:“臣女……臣女明白。” 景明帝冷着脸道:“既然明白了,还跪在地上做什么?” 容妃很有眼色,连忙吩咐左右道:“快,还不快把郡主扶起来?” 几个宫人立即扶起黎枝枝,景明帝复又坐下,语气淡淡地对她道:“为人父母,岂有不怜爱自己儿女的?他们这般待你,不过是未曾将你视为亲子罢了,哪怕你今日因他们而死,也换不来一个好字,往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黎枝枝眼眸微红,向天子拜了拜:“皇上所言,臣女一定谨记于心,不敢忘却。” 景明帝颔首,像是终于满意了,他又在翠浓宫里坐了坐,起身离去,等恭送了圣驾,容妃才大松一口气,轻轻拍着心口,对黎枝枝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方才吓死我了,万一皇上当时真的降罪,你怎么办?” 黎枝枝笑了笑,道:“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臣女听从父母,是尽了孝道,向皇上坦诚,是忠君之举,倘若皇上真的降罪,臣女便心甘情愿受罚,无怨无悔。” 话虽如此,她今天敢直接向景明帝陈情,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一来,景明帝表面看似冷漠严肃,但是内里却十分宽容随和,看他平日里待容妃便知道了,还有上一次,黎枝枝对他说起老家曾吃过的炊饼,没多久,宫里竟真的派人送来了,还特意让太监问黎枝枝好不好吃,这足以证明景明帝是一个心思很细的人,甚至是有些温和的。 二来,就如黎枝枝方才和容妃说过的,她只是听从父母的意思行事,这是孝道,黎枝枝本身没什么错处,如今她选择袒露实情,这是忠君,所以无论如何,景明帝应该都不会过分责备她。 只是说归说,黎枝枝心中依然免不了忐忑,好在,事如人愿,这一关算是彻底过去了,至于黎府会不会因此受到责难,黎枝枝并不太关心。 然而景明帝并没有轻轻放过黎岑,说来也是巧了,户部尚书年事已高,欲乞骸骨还乡,尚书一职空缺出来,自然要提拔新的人选,吏部递了折子上来,提议让户部右侍郎黎岑担任尚书,理由是他在户部已有许多年了,对于户部的一应事务都很熟悉,兼之其人性格稳重,颇有才干,必然能胜任户部尚书一职。 这倒也符合一贯的规矩,六部各司其职,事务繁冗杂多,若是从别处调一个官过来,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摸不到门道,这眼看都七八月了,再过一阵子就是年底,到时候户部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不可轻忽马虎,所以从户部遴选一位官员顶上,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再说黎岑在户部右侍郎这个位置窝了许多年,虽然无功,却也无过,哪怕是九转金丹,如今也该轮到他升官了。 古语说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如果放在往日,经吏部细细商议后的升迁人选,若无大问题,都会拿到御笔朱批,收拾收拾,就能欢欢喜喜走马上任了。 可偏偏景明帝今日听了黎枝枝的事迹,对黎岑正看不顺眼,他拿着那折子看了许久,久到吏部尚书都疑心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心中不安时,便听天子冷声道:“黎岑此人心术不正,贪图虚荣,倘若令他做户部尚书,将来必然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如此恶劣人品,怎堪配为天下万民管理国库?” 说罢,便拿着朱笔在奏折上划去了黎岑的名字,此人为了名声面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愿意认下,妄图瞒天过海,景明帝愈发觉得这样的人不配为官,遂一不做二不休,当即下了圣旨,历数黎岑几则罪状,言其欺君罔上,当场直接把他的官撤了。 吏部尚书捧着天子御笔亲批的奏折,目瞪口呆,他都有些同情黎侍郎了,官没升成就算了,反倒还一薅到底,连个原职都没保住。 不过这种事也算不得什么,凭天子喜怒,被贬官的人多了去了,有人一天之内贬了又升,升了又贬,来回折腾,还有更惨的,一贬再贬的,只能说,这位黎侍郎着实是倒了大霉了。 却说黎岑本是满心盼望着等升官,却没成想最后等到了撤官的圣旨,两条腿都软了,险些一头栽倒在地,旁边的同僚连忙掺住他,叫道:“黎侍郎,圣旨还没唱完呢,您且再等等!” 那朱衣太监捧着圣旨,把黎岑的罪状一一念了出来,景明帝斥责他枉为人父,不教子女,又骂他欺上瞒下,心思不正,此等庸才,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何以论及家国天下? 圣旨最后又说,其女黎枝枝聪颖敏慧,朕与长公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