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屿凝视她低埋的脸。 她双瞳润着淡淡水光,眼尾带出一圈红晕。 方才他确实恼火,但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她一进浴室,他就冷静了,莫名自己怎么会情绪失控,跟小女孩儿置气。 贺司屿大半张脸虚化在明亮的光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还真走。” 他声线涩哑,说得很轻,苏稚杳还没反应过来,攥在指间的衬衫袖子在他抬起胳膊时,被带着抽了出去。 手中一空,苏稚杳瞬间感觉心也一空。 结果他的胳膊又垂落回去,捉住了她的手腕。 仅仅是瞬息之间,两人的动作从她扯住他袖子,变成了他捏住她手腕。 一道向前下方的力,强势但不失温柔,拽着苏稚杳在那张拉出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画面一闪,眼前一桌丰盛的美食。 苏稚杳懵住,突然看不懂事态的发展。 “吃饭。” 男人不咸不淡,但比之前要温和很多的声音入耳,苏稚杳诧异地仰起脸,便见他平静地坐到了她对面。 他的心绪从不明摆到脸上,不过苏稚杳有感觉到,他当时心情放霁许多。 苏稚杳往前靠到桌沿,用那双镜面般净澈的眼睛,巴巴望他:“不生气了好不好?” 贺司屿拿起一只碗,不言不语去盛粥。 没应声,但他抬了下唇,释然的笑意难得在唇边停留了几秒。 见状,苏稚杳笑眯眯地,一手握着勺子,一手握起筷子。 这茬,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揭了过去。 酒后小米粥养胃,但苏稚杳更想吃香喷喷的海鲜烩饭,她眼睛黏在那盘烩饭上,眼巴巴地等他舀完粥,再去盛饭。 一个不经意,苏稚杳扫见他散开的衬衫领子后,喉结凸起那块,有一圈齿痕。 旖旎的殷红色,印在冷白皮上。 不深不浅,算不得显眼,却也暧.昧得让人难以忽略。 “你脖子怎么了?”苏稚杳桃花眼甜媚参半,眨了一眨,满脸单纯,还挺关心地问他:“被什么咬了?” 贺司屿睨一眼她。 确认她现在是咬完不认账了。 “猫。” 他答得不太上心,苏稚杳好奇心反而更重了,直勾勾盯住他追问:“哪只猫?” 贺司屿仍旧不紧不慢,把那碗盛出的小米粥搁到她面前,话说得轻慢:“一只酒量差,酒品也一言难尽的坏猫。” 目光随着声音凝过去,玩味又深长。 恍然间,苏稚杳脑中闪过几幕自己抱着他发酒疯的画面。 空气沉寂了几秒。 苏稚杳后知后觉地咬咬筷子,小幅度缩了下肩膀,默默把那碗养胃的小米粥抱过来,身子微微下沉,抿了一小口,作温顺状。 她语气放得很软,埋下头认怂:“乖了……” 那天苏稚杳没回御章府,贺司屿叫人送来一套女孩子的衣服,等她换好,直接送她去了机场。 至于必备的行李,都有小茸负责。 飞机上,苏稚杳辗转反侧睡不着,左思右想,问身边的小茸:“不小心咬了男人的喉结,不会出事儿吧?” 小茸从一本言情小说里抬起头,有些惊奇:“杳杳,你也在追这本《冷血少帅的私有小甜心》啊?” 苏稚杳蹙眉迷惘:“什么心?” “喏,我刚看到这里,”小茸指着书中一段,起兴地念起来:“冷薄夜端起唐小梨的下巴,嘴角的笑轻挑中透着邪气,压.在她耳边说:‘冷太太,男人的喉结可不能这么咬,咬重了世上得少一个人,咬得轻了,世界上可是要多一个人的……'” 小茸绘声绘色地朗诵完,挠挠头,自言自语:“多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 苏稚杳愣短瞬,蓦地一下被子扯过头顶,窝回了沙发椅里。 不愿面对。 为什么她秒懂了…… 飞机进入平飞阶段,苏稚杳打开手机,飞行模式下,看到一小时前接收到的一条短信。 贺司屿:【如果我有钟意的女孩子,今天我不会留她以外的人吃饭】 第18章 奶盐 冬日昼短, 飞机落地时,沪城夜色正浓。 乔家派来的私家专车早早就到了机场,待苏稚杳下机, 便接她去到圣约斯。 圣约斯私人神经专科医院,是沪城最顶尖的私人医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