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心上一层迷雾。 迷惑不清的心事正一点点变得明朗。 正要知觉之际,贺司屿回过身,和她面对着面,和她眼对着眼。 他的目光很郑重,认真地攫住她:“都把我叫回来了,为什么又不要我?” 苏稚杳刚理清那天下午不是梦是现实的情况,又在他的话中陷入更深的疑惑。 什么叫不要他? 说得她跟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还是梅开二度的那种。 苏稚杳突然搞不清状况了,呆呆懵懵,小声问:“什么……意思啊?” 贺司屿失语两秒,闭了闭眼,郁出一口气。 这女孩子平时聪明着,但在感情上是真的很迟钝。 苏稚杳见他一副无语的样子,下巴微收,悄悄觑着他,迷茫且无辜。 “先去我酒店。”再睁眼时,他冷静依旧。 小姑娘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一听要去酒店,眼中转瞬投出几丝狐疑:“去、去酒店做什么?” 贺司屿拉过她受伤的左手,到她自己眼前,神色比工作时还要严峻几分:“叫医生过来给你消毒包扎,配消炎药,再根据情况打破伤风。” 他逐字逐句,逻辑清晰。 后半句依稀还有种老父亲责备女儿的口吻:“弹钢琴的手,自己这么不上心,贴个创口贴就完了?” 这个男人身上的压迫感太重,一被他教育,苏稚杳不由就心虚了:“没有,我是要去看医生的……” 贺司屿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不仅是在商界,一段关系中,他也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平衡,譬如现在,他就得用强硬治她的怯懦。 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他带她上车,径直回到酒店。 苏稚杳身上还是那套黑色礼裙,到酒店后,只能先换上睡袍,换衣服的功夫,医生就到了,在酒店套房的客厅为她处理完伤口后,喂她吃了一颗消炎药预防感染,因不确定针头的卫生情况,保险起见,又给她注射了一针破伤风。 贺司屿正立在落地窗前通电话。 医生做完所有事,无声向他示意,他从远处投过来一眼,电话间隙点了下头,医生才离开。 贺司屿这通电话讲了很久,说的是德语,苏稚杳听不懂,只能抱着枕头,安安静静窝在沙发里等他结束。 等得有些久,消炎药起作用,苏稚杳渐渐犯困,昏沉欲睡,眼皮撑着打了会儿架,抵不住睡过去。 贺司屿不经意回眸,就见她抱着枕头双腿并曲,脑袋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声音放轻,简短两句结束了通话。 轻步走到沙发边,胳膊探到她后背,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腿弯,轻地一下,把她从沙发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 他脱下西服外套,扯开领带,解下腕表和腰带,都随手丢在床尾凳,而后走进浴室。 冲完澡,贺司屿系上浴袍,回到卧室,见她睡得还熟,就没让酒店先送餐。 她睡够了,肚子饿自己会醒过来。 萨尔兹堡入夜,苍穹邈远深黑,一轮长月当空,卧室里没开灯,夜色氤氲着月光。 贺司屿就着床边坐下来,一条腿垂落在地,一条腿搭在床沿,靠着闭目养神。 四下静悄悄。 不知过去多久,苏稚杳慢悠悠转醒,睡意朦胧地掀开一点睫毛,眼睛适应黑暗后,抬头,发现他就靠坐在床边。 双臂虚环胸前,闭着眼。 苏稚杳原本下意识想叫他,但感觉他睡着了,声音出到嗓子眼又压回去,想了想,把自己身上另一半的被子扯过去,轻手轻脚地往他腰上盖。 “不睡了?” 男人嗓音偏哑,在黑夜里别有几分低柔懒散。 苏稚杳身躯微微一僵,见他双目还阖着,不知怎么脸热了,被子顺手丢到他腿上,脑袋飞快压回枕头里:“睡、睡的……” 贺司屿缓缓掀开眼。 透过窗外照进的依稀月光,看到女孩子双手捏着被沿,被子掖得很高,高到鼻梁,只露出一双紧紧合住的眼睛,跟只鬼鬼祟祟的小猫似的。 她不愿起,他就不催。 悄静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的声音再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很轻:“如果我今天不过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苏稚杳指尖捏紧了下。 “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他问第二遍,苏稚杳再佯装不下去,慢慢睁眼,在半明半暗中望向他。 她对他,就像对一只摔碎过,又重新粘起来的玻璃瓶,谨小慎微的,生怕再摔了。 谨言慎行得如此明显,贺司屿再想不到原因不可能。 “我那两回说的都是气话,你不必当真。” 他的语气听着是在哄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