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瞧着云慎,瞧着云慎这样关切地查看她伤口的样子。不过寻常人经由这样的事?情,又被这样自然地关切,大多或是害羞而?矜持,或是欢喜且爽朗,有所回应,鲜有似陈澍这样的—— 那两只圆溜溜的,瞪得极大,甚至还包裹着泪花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仿佛就像很少受伤一样,这样有人替她检查伤口,简单地处理,对她而?言也是头?一回经历的事?情,很是新奇。 云慎不由地一顿,又好气又好笑地问:“看我做甚?自己受伤了,也不知晓么?” 陈澍也不避着他,吐吐舌头?,道:“又不疼,谁在意这个??不过是法力一时半会不够用了,不然那树可连这半边身子也保不住哩!等我再休息个?十天半日的,届时你再看,别说是一颗枯树了,就连最?硬的石头?我都能徒手劈开!” “是,你最?威风。”云慎笑笑,松开手来。 只见陈澍收回手,又有些不自在地甩甩手,云慎张了张口,想问那坠崖之时,只是问出口前又在脑中过了一边,觉得陈澍大抵什么也不会答,除了讨个?对人人都同样“救人”,或是听?她提一下那恶人谷,得来一句“寻剑所累”之外,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懵懵懂懂的,必定也得不到旁的回答了。 于是他这个?问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来,只抬起下巴,往崖上一点,道:“那你打算如?何?回去??没了法力的陈大侠?” “没法力又不是活不成了。”陈澍道,也不随着云慎的视线看向?那山巅,而?是往山谷中看去?,随手一指,“喏,从这儿走,反正这恶人谷是个?圆,随便挑个?方向?,走上半日,实在不行,就走上两三?日,总也能走出来了。” 话音一落,她随手一抹眼里碍事?的泪水,便自说自话地从云慎面前迳自走开,往前走了几步。许是又察觉到身后没人跟着,才回头?一看,云慎还杵在原处,默然望着她。 “走路而?已。咱们从丈林村到点苍关,走了好远的路,这点又算什么?”她说,终于瞧见云慎那只被他刻意划开布料的脚,有些心虚地拍拍手,道,“哦,你腿瘸了对吧!” “是啊,我腿瘸了。”云慎干巴巴道。 “我看你方才来接我时明明很灵活嘛,当真一点也走不得么?”陈澍问,“不如?我……我背你去??” 一阵安静,云慎不答话,只把眼去?瞧陈澍,瞧得她面上越是发虚,干咳了一声,自问自答了: “也是,我做事?有些大手大脚的,万一路上把你再弄伤了,反而?不好。你看这样成不,我脚程快,我先回去?,反正这山谷中也不会有人打进来,你安心在这里呆半宿,等我回来寻你就是了。” “……你要把脚伤的我独自一人丢在这山中过夜?”云慎笑了,轻柔地问。 陈澍张口结舌,苦恼地狠狠一挠头?,只好往回走到云慎面前,有些不情不愿地应道:“好嘛!早该知道你们书生娇气……不丢你,你也是陪我来这恶人谷,我肯定是不会丢下你的。”说罢,也不再抬头?看向?他,而?是迳自越过他,往崖壁上,朝着方才那掉下来的歪脖子树迈了几步,又弯下腰,拾起那些树枝来。 身后云慎还在轻声说话。 “罢了,反正我也不是不能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中活下去?,我自是明白道理的,一人出去?求救,比困在山中等你的法力恢复要快许多。你放心,我必不会真说出‘求求你了,小澍姑娘,没有你保护我真的会死?的’这样不识时务的话来……” 陈澍已经两下把找到的木枝削尖了,正准备迈步离开,听?见这句话,身形一僵,惹无可忍地回头?喊道: “……我去?打点吃的而?已,真不会把你丢在这儿的!” 云慎笑着“嗯”了一声,看着她脸上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或是正午了,阳光终于打入这一道曲折的裂谷之中,照得她满脸红晕,好生可爱。 许是见他神情沉稳,终于明白过来他不过是调笑两句,陈澍这一喊,也没了下文,同云慎一样“嗯”了一声,权作应答,又用比适才更快的动作往林中奔去?。 瞧那身影,还隐约能看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云慎这才满意了,莫名地喟叹一声。陈澍走远,此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