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 江照雪几乎是温柔地,扯掉腰间碍眼的手,转过头,不动声色试探,“后悔?” “阿雪……我从未想过要真的废后,我只是想逼你服软。”萧濯漆黑的眼瞳好似要碎了,眼角雾气升腾吞噬了所有桀骜凶戾,“我后悔放你走了,是我离不开你……是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我错了……阿雪,我错了。”萧濯唇瓣抖了抖,近乎仓惶望着他,“重来一次,我只想好好爱你。” “是么?”江照雪险些要笑出声,“我挑明一切,你就知道要爱我了?” “那今日之前,我不曾挑明身份时,你好像不但没有好好爱我,还气势汹汹将我堵在墙角,问我有没有心?” 萧濯眼底神色一僵。 “实在抱歉,那些陛下不肯好好爱我的日子里,我已然看清陛下,是以不难猜到,陛下重生过来时,一定高兴极了吧?”江照雪抬手,指尖抚上他的脸颊。 “凭着陛下两世的记忆,想要拿捏一个十八岁的江照雪,然后享受他的爱,不过易如反掌。既不必丢掉架子认错,也不必去挽回什么,就可以再次拥有我的爱,就可以弥补陛下心里那点所谓的‘后悔’。” “陛下,我说得对么?”江照雪冷声道。 “不……阿雪我——” “啪!” 萧濯急切开口,话未说完,便被江照雪一耳光甩偏了头。 江照雪收回手,于袖中蜷了蜷发麻的掌心,“萧濯,你满口虚情假意,自己听听便罢了,莫再说出来恶心我。” 这一次他转身离开的很顺利,身后的男人隐没在雨幕里,保持着被他打偏的姿势,静默如同高大沉重的雕塑。 又一道闷雷透过乌云轰然炸响,雨越发大了。 …… 重雪院里,灯火如昼。 “大人,刚煮的姜汤,仔细莫烫着。”无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绕过屏风,递至江照雪面前。 江照雪侧头望着窗外零碎了一地的鸢尾出神,半晌才道:“放着罢。” 替他擦拭头发的十七一顿,闷闷道:“公子,姜汤要趁热。” 还要再劝,无杳冲他摇了摇头,拽着他走了。 屋中安静下来,唯有雨珠砸在窗户上的声音,时而急切时而缓慢,搅得人心烦意乱。 雨再大,也浇不灭那夜大理寺的大火。 江照雪后知后觉,烈火焚身,怎会不疼。 真的,好疼。 他经受过的疼,萧濯又怎会感同身受。 静坐须臾,江照雪关上窗户,端起桌案上尚且温热的姜汤一饮而尽,辛辣一路滚进心肺,像被火烤一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