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小姐温柔和煦,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分。 「阿特娜,我是否警告过你这趟旅程?」 「……有的。」 「我是否有强迫你跟着我工作?」 「……没有。」 「那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 「回答我。」 「我不会给奥斯小姐添麻烦。」 「你有遵守你的承诺吗?」 「……我正在给奥斯小姐添麻烦。对不起,是我不对。」 「你出去吧。」放下手中枪械。奥斯小姐艷冷地转过身去,照看被阿特娜双手抓红地腕间,语气结到冰点。「我不需要总是拖人后腿的助手。」 「是……」 总是拖人后腿…… 那是对于阿特娜来说最犀利的言词。 她可以忍着奥斯小姐高傲的责备,也可以忍着奥斯小姐接下来要做的疯狂行为,唯独这一声「拖人后腿」,毫不留情地刺进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要害。 阿特娜缓缓地拉开天文室的房门,强忍着心间痛处向外迈去,脚步如同灌入水银般地沉淀。门虚掩上,就在与奥斯小姐隔绝的那一瞬间,她终究没忍住眼角泪水,抽声哭泣。 「别难过,你只是还不够成熟。」室内白光变换,悲伤还淹不到十秒,松柔语调又从门板后方传来。 是奥斯小姐,她早已摘下黑色皮手套,拿着锈帕擦拭自己的双手。原先的冷怒都已消散,唯一散不掉的,是藏在她橘橙凝香底下,掩盖不住的细微血腥味。 库鲁德小姐,已经死了。 打从奥斯小姐抓住机会,决定在垂德街枪杀她那一刻开始,时间线就变动了。 不管自己如何倾力阻止,也无法劝说奥斯小姐改变修正过后的时间线。 「我知道这不好受,如果你想提早歇息,我不会介意。」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奥斯小姐直朝古玩店的大厅昀速走去。彷彿刚刚发生的惨事全与她毫无干係。 「……你会开枪吗?」 阿特娜带着哭腔啜泣的喊声叫停了奥斯小姐。「什么?」 「……如果那个人是我……你会开枪吗?」 奥斯小姐凝视着地毯花纹,阿特娜见过她这样的神态,她是穷极认真地思考着。「如果开枪杀死你的价值,大于开枪杀死你的代价,我会的。」 这算什么——这是什么毫无人性回答? 「但就现在的状况来说,你并不是一个值得被杀死的对象。」 「什么……意思?」 「你还有未来。」不知道做何解释,奥斯小姐乾脆伸出手来邀请。「跟我来吧。」 古玩店的大厅内部,即使在时间线变动之后,洛塔斯小姐也并未离去。针织衫、贝雷帽、格子裙,一概不在。她穿着一件泛黄褶皱的圆领棉t,一头脏乱的蓬发像是好几年来都没有整理过。就连眼镜都积起一条薄尘。 「洛塔斯小姐没有离开。为什么?难道说失败了?」 「如果会失败,我就不会决定这么做了。」 那人见到奥斯小姐,也顾不得先前的文青儒雅,立刻起身沙发,下跪给奥斯小姐嗑头。 「奥斯小姐!麻烦你了!救救我吧……救救我悲惨的人生……」 「别激动,快起身来。」 阿特娜看了一眼她所带来的纸箱,里头原先放着的纪录簿、文册、书信,全都变了样子,变成一筐又一筐的手稿书籍资料。 「我的人生没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无论我如何努力……好似都会走向失败。」时间线修正过后的洛塔斯小姐仍旧趴跪在地,从来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不该是这样……我的人生应该不只这样……却是做什么都徒劳无功。就好像上帝遗忘了我一样……」 「上帝没有遗忘你,而是你遗忘了上帝。」这一句话说得曖昧,只有阿特娜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不可能……我始终是很虔诚的……是上帝背叛了我!」 「我想,你现在的处境如此,是因为你的生命中缺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是什么东西!」 「少了这个。」掀开外袍领口,奥斯小姐从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取出那隻洛塔斯小姐曾交付于她的七色笔。「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这是一枝七色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