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他们不合适,他也知道她的顾虑,一时半会无法打消的顾虑,比起满身淤泥的自己,她值得更好的。 至于更好的,已经出现了,他们有许多共同的回忆,有许多相似的小习惯,无论外形还是气质都非常般配。 陈书是像雪一样干净纯洁的人,生活浪漫,工作细心,没什么心眼子,不像他似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正式签署合同的日期是在安晴请客吃饭的那天深夜,他在酒局上被一些爱装腔作势的领导灌了很多很多的酒,一杯红的,两杯白的……喝到他想吐,喝到胃似火烧。 他知道那天晚上她会用钥匙解开他的锁,他很了解她,从她的肢体语言就可以判断出她想做什么她想说什么,于是顺水推舟,抢先一步,亲口承认的时候,其实他都快碎了,可他并不后悔,即使是被误会被羞辱。 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被情所伤的狼狈模样,为了保留最后一丝的尊严,他只好跑到陈嘉凛家开始自我疗伤,心里难过了就躲进房间睡个一天一夜,要是始终过不去就抽几根烟麻痹大脑,日复一日,总会遗忘的。 可他还是好想她,特别特别特别想她,一点也不想和她分开,真的,一点也不想。 尽管你瞒我瞒,闻莱最后还是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是陆以泽告诉的,只不过时间有点晚,因为他当时已经回家了。 她听后很是生气,看着大病初愈的弟弟,压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两个人面面相觑,陆以泽隔着衣服摸了摸腹部那道新添的疤,语气幽幽。 他说,感动归感动,但是你们已经分手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就把他忘了呗。 沉默半响,闻莱关闭房门之前,甩下一句。 “谁说我们分手了,我们没有分手。” 六月六日,高考前一天。 学校广播正在放歌,放的是那首经典毕业曲《剩下的盛夏》,当歌词唱到“我们说过要永远在对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女寝楼下。 明天就要开考了,所以教室里的东西必须在今天全部清空,闻莱买了两个结实的纸箱,用来装五花八门的课本和一些瓶瓶罐罐,然后拖到规定的存放地点。 多余的物品有些还挺重,带回家也麻烦,班里和她玩得好的住校生就让她搬到自己的寝室去。 放完东西下楼,两个人沿着校园小道一边聊天一边漫步,又经过这片茂密的树林,曾经叼跑闻莱手链的那只雪白萨摩耶,再次窜到她的眼前,围着她们兴奋地转着圈圈,活蹦乱跳。 软乎乎的毛扫到女同学的小腿,弄得她咯咯吱吱笑,说:“耀耀你别闹了,快停下……” 停是停了,只是停了一小会儿,转头就去蹭闻莱,大概是之前见过面的原因,耶耶看见她后笑得更甜了。 闻莱照例摸了摸它的脑袋,听见同学喊的名字,不禁出声问:“它叫耀耀么?” 对方摆头说:“我也不知道它的真名,这狗经常在附近出没,我看很多人喊它小白的……” “但我觉得小白这个名字太大众了。” “耀耀多酷。”她指着萨摩耶乌黑的眼睛,判断道:“你看它的眼睛,像不像黑曜石,而且它好像是男孩子……” 此话一出,闻莱当场愣在了原地,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相似的话,在哪里呢。 女同学翻着小狗的肚皮,正一脸好奇地检查到底是男是女。 “就是男……”确认无误的话刚出口,却看见闻莱不知何时取出了书包里的钢笔,她也没拿白纸,就在手心一停一顿地写着什么。 凑过去看,是一串很短的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怎么了嘛?”女同学疑惑道。 闻莱将笔帽盖好,回答说:“没怎么,该走了。” 途中,闻莱在便利里买了两瓶饮料,一瓶给同学,一瓶给自己,掌心的字迹被瓶身的水汽逐渐泅湿,仅留下开头的三位数。 八月二十一日,是他的生日。 闻莱前几天换了把交通工具,一辆薄荷绿的小电驴,颜色很清新。 先前是因为天气冷,家里人怕她冻着,所以给她配了个司机,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天一热她坐车就会头晕,开车多舒服,轻松又快捷。 家里人起初还很反对她骑电动车上下学,担心安全问题,后面为什么同意了,还不是因为她太会撒娇了,没两下就让严肃的长辈迅速点头。 一路上,风吹林荫大道,轻摇绿叶婆娑,将要抵达终点之时,她听见了一声聒噪的蝉鸣。 夏天,真的来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