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打紧,不过今年赏赐四品以上文官的墨宝全都换成进贡御用的徽州墨,我听说时下文人最推徽墨中的松烟墨为一绝,只是这东西难求,谁家有了一小块呀,就是不得了的。若是陛下拿这些精致的东西赏人,倒叫他们大感君恩呢。” 反正晏珽宗在这些东西上又不在乎,好好的松烟墨被他拿去当泥点子涂来涂去的也是白白糟践了。就算换成外头叁十钱一条的便宜墨条来给他,他也使唤不出个什么不一样来。 她端起白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陛下登基的头一年中秋,大小事宜办得都一定要体面为上。文官相公们心思犹多,断不能在这点赏赐的东西上落了下乘,叫他们暗中嘀咕着圣恩薄了、或是比不上先帝在时云云,徒惹是非来。” 唉,这年头做什么不要银子打点呢。 就是皇帝也免不了花钱赏人。 晏珽宗以前和武将们的关系更加亲厚,在地方上的心腹也不少,只是和朝中的那些文官们远不亲厚,倘若不把他们恩威并施地拉拢过来,只怕一起子人若是时不时地跳出来恶心你两下、君上有了什么旨意下去,他们左反对右怀疑前不许后不给的,也是件很磨人的事情。 萃澜领了旨点头下去,婠婠将赐给她母族族亲的节礼也打点好了亲自送过去。 包括给陶霖知送去江南的那一份。 她还特意写了封信点他,告诉他纵使祈盼“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眼光也别太高了,早些安定下来,娶了正妻回来才是正事。 再拖,拖到二十七八将近叁十的年纪,都快做人家十四五岁女孩的爹了,谁家愿意把娇滴滴的女郎嫁给他这老男人? 忙完一切后,婠婠终于得空活动了下疲倦酸麻的脖颈,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她自认为自己将一切都做得不错,而且今天一天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那边的君王越发雷霆大怒,气到饭都要吃不下了。 …… “你说,皇后知道这首诗是陶霖知写的,还决意不避讳坚持要重赏他?” 书房内,晏珽宗靠在宝座的椅背上,手中攥着一支朱笔,几乎要将那玉质的笔杆给捏碎。 萃澜点了点头:“是,娘娘也说了,内举不避亲。既然的确是糊名誊抄送进来、公正选出来的佳作,不见得要为了亲戚缘故避讳。陛下,陶盐运送进这首诗来时,是带着一卷他的书画一道呈进来的,娘娘见了也觉得很喜欢,立马就让挂在坤宁殿的正殿里了。” 晏珽宗皱了皱眉:“什么画?” 萃澜将画卷在他面前展开。“这是画师们刻印下来的副作。” 这幅画非常的简单,幽深如墨的黑夜里,只见头顶苍穹之中悬着一轮碧清皎洁的圆月,没有半点星子。圆月之下,高山之巅,无人之境,有个身姿挺拔仙风道骨的男子着一简朴的青色广袖大袍,手持一卷书,正抬头凝神地仰望着那轮明月。 透过那明月的清辉洁白,似乎就是在看月宫里的仙姬美人一般。 就算晏珽宗的艺术造诣再低,他也能看得出来这明月代指的就是心上美人的意象,意味“所谓伊人,在天一方”,那这青衫男子呢? 呵呵,好一个求而不得,爱而不得,寤寐思服,夜夜难眠。 读书人的形象,不就是指的他陶霖知自己吗? 这是当着他的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和婠婠眉来眼去不清不楚! 婠婠现在是他的女人啊! 他是真的嫌弃自己活得命长了,以为他不敢杀他是不是? 萃澜肉眼可见的察觉到面前君主周身的温度都顿时降低了不少,冰凉凉的寒意让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 今晚他果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和婠婠吵了一架,惹得她极为不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