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孟新益说了那么多冗长的车轱辘话,终于在最后一句,回到他习惯的风格。 阮芋缓慢地蜷在地上,紧紧抱住了腿。 这一次被他彻头彻尾地蒙蔽,她却一点也不愤怒,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想找他算账。 回想她这几年,身边围绕着无数朋友,她其实很少想他,有时候是不敢想,有时候单纯是忙忘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促使萧樾变成这样,除了以前那场事故,还有其他她不了解的故事吗? 不管有没有,好像都和她无关。 阮芋终于意识到,她的心是真的很冷。在她眼里,永远有比他更重要的人和事,约定是她提的,销毁的时候也不用通知他,直接掉头就走就是了。 明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就因为母亲的一两句奉劝,她就能完完全全不联系他,日子过得不能说不快活,学业有成,身体健康,承欢父母膝下,难过的时候就畅想以后,等到工作了,赚钱独立了,她再去北城看看,能见到他就好,见不到也罢,谁都不是离开谁就不能活。 一面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一面她又觉得自己再也遇不到这么喜欢的男孩了,趁着年少轻狂,她和大学舍友一起去纹了个身,把喜欢的男孩的名字纹到了身上。 这就是阮芋。 一个深情的狠人。 她从来都不缺爱。 就算身体里莫名其妙缺了一块,她也浑然不觉,因为有绵绵不断的幸福与唠叨将她捧起来,失重了,自然什么也感觉不到。 直到这一刻,她落在地面。 躯壳里面空荡荡的,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失去的那一部分,比她想象中重要的多。 有些承诺,不能不兑现。 - 深夜,陈芸洗完澡,掀开被子躺上床。 阮济明靠在床头用平板看医学文献,陈芸凑过去拉了拉他胳膊: “芋仔今天怎么回事?眼睛好肿,情绪也怪怪的。” 阮济明耸肩:“我怎么知道?” “你没有和她说什么吧?” “我能和她说什么?”阮济明,“就是让她走自己的路,怎么开心怎么过。” 陈芸:“哦,你倒是贴心。” 她终于不再反驳,不再强求女儿留在身边,默许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这几年过去,陈芸也渐渐看开了,非要找个转折点,那就是去年他们全家一起去泡温泉,在女更衣室里,她看到女儿身上纹了个黑色的东西。 陈芸当时大惊失色,紧张地问她那是什么。 阮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态完全像个大人了,非常平静地对她说:“你知道的。” 女儿越是平静,陈芸就知道她心里的情绪越重。 多少也有点怨吧,亲情这道甜蜜又沉重的枷锁。 陈芸平躺下来,拉起被子盖到下巴下面。 阮济明也放下平板,莫名低头看了老婆一眼。 随后,两个人同时避开对视。 相濡以沫二十几年的夫妻,那一刻,各自的眼睛里都藏了几分秘密和惭愧。 再亲近的人,总有一些信息是不能互通的。 阮济明的秘密就是他今天和阮芋说的那些话。他从来没有和妻子提过曾经在女儿病房外见过那个男孩,把他的学习资料交给女儿,然后在今天把这一切都告诉她,引发她情绪激烈失控。 而陈芸心里的秘密,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不是只有阮济明在安城见过那个男孩。 大约是四年前的初夏,阮芋联考结束那天。 陈芸和丈夫在考试中心门口迎接女儿凯旋归来,中途她去街角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不经意瞥见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那张脸蛋英俊得叫人难以忘怀,他坐在考试中心斜对面的咖啡厅里,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正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完全没注意到陈芸的视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