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室内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投照在靳谈眼前,没有冰冷,反而晕出些柔和的神情。 几个字斟酌着发送了半个小时,他反复点开周棠给他回过来的那条信息,咕哝的似妥协又似愠怒的语音听上许多遍。 她睡着了? 作息还挺稳定。 靳谈看起来禁欲的脸庞融在房间夜色浓稠的阴影中,不一会儿,他扯唇笑了笑,与白日里清隽平静的人彻底分隔开。 他想到什么,捡起自从搬进这儿就扔在角落没怎么用过的全屋灯泡遥控器,一个个按过去,等待着,头顶的光跳格子般亮起来。 靳谈直白又坦诚的面对这样的自己,不用担心光线太多影响到睡眠质量,也不需要去习惯把所有情绪隐匿在黑暗中。 靳厘的电话在此刻乍然响起。 他点开,眸色渐深,低低的嗓音接过:“喂,姐姐,这么晚了您还有精力来兴师问罪啊?” 靳厘稍稍诧异,他的语气听上去心情不错,她放下手中的签字笔,问他:“午饭吃的那么着急,怎么,不准备解释解释?” 靳谈敏锐地察觉到她那边翻过书页的沙沙声,走到吧台腾出另一只手给自己倒杯水,他推断,“你还在加班。” “别转移话题行嘛,靳谈,你这爱打岔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靳厘看出他有意避开的举措,“你要是心疼我加班,你可以回集团,靳氏敞开大门,随时欢迎。” 靳谈在脑海里把她这句话过了几遍,若有所思后,他好像是得出了某种结论,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最近要出差,就这两天。” “要去哪里?” 靳厘顺着他的话随口一问,往常他的行程究竟如何也轮不上要到她这里来报备。 “赫尔辛基。” “哦,不太近,那你…你多多保重?”靳厘试探着说出让两个人都很无语的话。 靳谈没应声,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去,久到靳厘以为两人之间的电话已经挂断,他沉默后的语调十分暗哑。 “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靳厘恍惚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片刻,她饶有兴味地盯着屏幕问他,“什么?” …… “可以是可以。”靳厘沉吟半晌,她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我决定考虑你的提议,这个报酬对你算有诱惑力吗?” 靳谈把水杯搁置在桌面,喉结上下滚动,又加码给了一剂强心针。 “成交。” “那,阿姐,合作愉快。” * 早上九点半。 周棠从茶水间出来,端了杯热牛奶刚准备踏进办公室,就在转角处偶遇了王可菱。 她向来没有对不礼貌人群主动打招呼的习惯,眼尾淡淡一扫想要略过。 王可菱显然比周棠要在乎许多。 款着腰身,一张浓妆含笑的脸贴过来,甚至想把手腕也挽上周棠的胳膊,装腔拿调的小动作实在让人心躁。 王可菱努力营造出两人和睦共处的氛围,但当周棠站在门口用疏离的口吻,后撤一步主动拉开距离谢客时,她佯装全世界和平的俏丽面容差点轰然崩裂。 走廊里站了几位挂着工牌的同事,面面相觑着让出一条道。 王可菱扶着玻璃门框,故作姿态地挑了挑那头妖冶的、精心打理过的酒红色卷发。 她掩饰尴尬还真是一把好手。 周棠好整以暇地看着王可菱接下来的表演,过程中她还端起杯子移到唇边,抽空抿了口温度降低到没那么烫的纯牛奶。 她忽然想起一件没头没脑的事儿—— 有一年期末的结课作业,教授盯着她上交的内容琢磨半天,最后用刚学习了半年不到的中文给她提了句优缺点。 “棠,你的性格太锋利,有时容易割伤其他人,不过这点放到你的设计作品里,实在是特……特……”教授无奈地摊手耸肩。 “棠,你能告诉我那个成语是什么吗?”胡子和头发一律发白的老教授差点没着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周棠不置可否地轻拉嘴角,告诉教授,“特立独行。” “对对,就是特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