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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敢在我这儿硬气?


南港机场。

    梁敬免坐在车后座刷着娱乐新闻,游荡懒散的模样露出了个彻底。

    陈韫没说话,眼睛一直注意着出口的方向,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张执,去年年末的时候他也回国聚了一阵。

    等了十多分钟后,航班落地,出口陆陆续续地走出一些人,天气不好,有一些接机的亲属围着,按道理来说陈韫应该很难分清谁是谁,但张执这个人不一样,他阳光开朗,身高挺拔,气质在人群中也非常扎眼。

    陈韫在看到一件慵懒的白T恤时就知道那个人是张执,他拿上车里唯一的一把雨伞,推开车门走下去。

    听到两人走过来的声音时,梁敬免按下车窗,掌心朝内把手指反过来放到窗边,下巴抵在上面,佯装正经,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靳谈没来,是我一个人来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张执见惯了他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样慢悠悠的状态他一时徒生恶寒。

    陈韫在帮他把行李抬到后备箱,张执肩膀上还斜背着一个黑色的挎包,看不清logo,扯下来甩在了梁敬免腿旁边,同时出声道:“能别一见面就恶心我吗?”

    “这不是怕你刚回来不适应嘛,我替你尽快找到熟悉的聊天方式,好促进我们之间的感情。”梁敬免用指尖勾着张执那根包带,路过眼前,放到了最左边的位置上。

    张执坐上了车,他知道周棠在南港,所以就没多余地问一句靳谈为什么没来。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好像在回复谁的消息,许久没说话,梁敬免好奇地凑过去,他看到了一个备注:【文医生】的聊天页面,下边是几段对话,他注意到了最末尾的两句。

    张执:【文医生,我已经回国了,刚到南港,我前不久收到了您助理的邮件,您下个月的日程全部都要延后了吗?】

    文医生:【不好意思啊,小张,我这边遇到了一些突发状况,可能赶不上,不过我已经让我的同事先去南港了,是位成绩非常出色的心理医生,?用药和疗程方面的问题你可以先到工作室咨询。】

    梁敬免看张执回复了一句“好的”就按灭了屏幕,他也侧身坐好,找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在旁边自娱自乐。

    张执笑不出来,文医生如果推迟回国,意味着靳谈的治疗进度也将推迟,他不是担心推迟,他是担心靳谈莫名反悔,那他这次回国的意义就全变了。

    梁敬免知道气氛有些糟糕,还是使出浑身解数逗张执开口,“你回国就为了这件事?那你什么时候走?”

    “走去哪?”张执兴致不高,回他。

    “还能走去哪?”梁敬免问:“你不是从意大利回来的吗?”

    张执盯着他看了一眼,郑重其事地说,“我暂时不回去了。”

    “哦。”半秒后,梁敬免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碰到车顶,“你不回去了!!”

    “那你准备在南港做点什么?”

    “还没想好。”

    大洋彼岸。

    文恩让在住院保姆的帮助下放好手机,他亲力亲为地回消息是作为一位心理医生的职业素养,有求生本能的病人足以让主治医生欣喜,那是灵长类动物对短暂且唯一的生命的敬畏,甚至是到达人生终点,他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位病人。

    他双鬓发白,蓄留的胡子里隐隐有衰老的迹象,他躺在床上,脖子和后背都垫了枕头,脸色异常疲惫。

    这时,有人推门走进来,是他的结发妻子,陪他度过了籍籍无名的日子,又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与他辗转出国,只为追寻学无止境的更高的一个台阶,从而用有限的生命去救治更多的病人。

    文恩让以前知晓每个人的生命终究会走到尽头,他们这样的医生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患有心理疾病的人走出眼前的茫然困顿,但是现在……

    女人挽着发,坐到床边牵起文恩让逐渐干枯的手,温热,粗糙,布满皱纹。

    她的眼睛散着红血丝,好像躲在走廊里哭过几场,她始终沉默无言。

    文恩让艰难地扯出笑脸,他刚做完新一场的血液透析,病痛的难受程度体现在他的身体上,但妻子心中的痛楚究竟放大到了多少倍他算不清,他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医生都说了,肾衰竭积极治疗是有可能再支撑5-20年的。”

    女人别开眼,擦掉脸侧又流出来的泪水,她很希望自己此时此刻能够比任何人都坚强,可现实是她难以做到。

    文恩让用掌心拍了拍她的手背,浑厚的嗓音不住地允诺道:“霜梅,这辈子和你说谢谢的次数真是太少了,等病好了,我把我余生的时间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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