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叫人!” “贱货!去死!去死!” 谢雨浓低头看着戚怀风,看见这一次由他自下而上望着自己,通红的眼像一个盲人一样呆滞无神地望着他。谢雨浓叫他的名字,他好像没反应。大人们手忙脚乱地跑动着,根本没人留心地上还有两个孩子。谢雨浓看着他的眼睛,下一秒,把手拢在了戚怀风的双耳上。 好像擦亮了一点火星子似的,戚怀风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用一种疑惑地眼神望着谢雨浓,谢雨浓的嘴巴一动一动的,模模糊糊好像在说什么。戚怀风把他的手稍微拿开了一点,那声音才一点点钻进他的耳朵里。 “戚怀风,你不要怕,你不要听,就不怕了。” 谢雨浓又捂紧了他的耳朵,他皱着眉靠近了一些戚怀风,小心翼翼躲避着大人们的脚,努力将自己和戚怀风团在一起。 忽然,有个人从人群里逃出来,手上是鲜红鲜红的,那些粘稠的红色,像打翻了的红色颜料,弥合在人的皮肤上,好像一种恐怖的病。 那是谢雨浓第一次看见那么多血。 那一天,戚情死了。 第11章 09 丧礼 人的一生就热闹两次,一次是结婚,一次是死亡。 这是谢素云告诉谢雨浓的。 结婚,人人都来祝贺你,祝你和意中人长长久久,早生贵子;而死亡,人人都来欢送你,祝你一路好走,人世间的挂碍止于此生,通往极乐。 谢雨浓在八岁之前不明白死亡有什么热闹的,他没经历过死亡,但明白那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直到他目睹戚情躺在拆下来的门板上,面上盖着白布,她周围跪满痛哭哀嚎的老婆子——那一刻,谢雨浓忽然明白曾祖母想说的可能不是热闹,而是吵闹。 停灵三天,按规矩日夜都有道场在主屋中央摆着,西侧停尸身。哭声不许间断,主要是女性亲眷哭,有时候嚎啕哀恸万分,有时候是切切私语般的啜泣。从前多淡的亲戚,平日里一两面也见不上的,如今也跪倒在榻前哀痛。 谢雨浓坐在院子里摆放的酒席前,手里捧着纸杯,时时刻刻盯着灵堂里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丧事。 真正的道士跟电视里的道士似乎不大一样,他们不留头发,只是穿着道士的衣服,换班的时候,他们脱下那衣服,短袖衬衣和长西裤,跟村里的叔叔伯伯没有两样。老实说,那种感觉满怪的。 道士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超度,还要写写画画,谢雨浓看见他们画的扎的花花绿绿的纸房子和纸人。当他看见那道士轻描淡写为那纸人画上一张笑脸的时候,他心里莫名抖了一下,下意识在灵堂里搜寻起戚怀风的踪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