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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贰裂隙(h)


慢烧红她全身。

    他竟又进来了。

    “谢某从前所受之教诲,都是出离七情六欲。若要入世渡劫,也只能一世一双人。”

    他俊脸上沾了欲,声音也强势许多。萧婵不敢回头看,怕暴露自己此刻的表情。

    “但殿下不同。对殿下,也不能常理度之。”

    他声音轻缓,抚摸她脖颈,像抚摸上钩的鱼与因呼吸不畅而翕张的鳞。

    她已经撑不住了。

    但节奏未曾放缓。

    “谢某愿为殿下改变成规,唯有一请。”

    她剧烈颤抖,根本听不见他说的动作。大力挞伐的动作与语言割裂、他还是用尊称在此时此地说着文雅的话。

    “请殿下”,他终于加重语气,在满室氤氲水汽中托住她。

    ——“不要再说去死的话。”

    他威胁般地吻她侧脸,萧婵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屈服了。

    “请殿下答应下官。”

    “好。”

    “御笔画押。”

    “好。”

    ***

    “不是,昨夜本宫怎么了来着?”

    萧婵揉着脑壳,看坐在她对面,表情凝重的元载。

    见元载把一卷御批过的文书缓缓展开,她才啊了一声。

    “这是我昨夜……”

    “遣人送往府上的。还说必须得我亲自打开,违者立斩。”

    萧婵讪笑着,把卷轴合上。

    “这是遗书么,阿婵。”?他袖手,又问一遍。

    “你要抛下我和谁去死,那个小白脸侍御史?”

    萧婵还在思索这明明是个密诏,怎么就被她送了出去。昨夜后半夜根本记不清,难不成是谢玄遇胆敢假托她的意传圣旨?

    不对,是她自己交出去的。在天亮前的一刻。那么在此之前,她在……

    萧婵揉了揉眉心,决意先搪塞,笑得很没心没肺:

    “别忘了你也是小白脸,东海王。”

    “就算本王是吧”,元载依旧怒气冲冲,根本没发现她的揶揄:“可说好了生同衾死同穴,殿下要反悔么?”

    他义正词严:“这皇位我元家百年前不坐,百年后也不会坐!”

    萧婵脑壳痛,只能挥手:“爱做做,不爱做别做。本宫困了,你先退下。”

    “阿婵。”

    元载眉清目秀精神抖擞地坐在她对面,萧婵本来就心虚,按理说在她位置的人很少像她这么心虚,但元载愈是坦荡,她就愈觉得愧疚,深信话本小说里出去偷人的丈夫回家对妻子百般疼爱的故事并非杜撰,只是男女对换、不换的是权柄在谁手中而已。

    她还是对元载旧情太多了。

    萧婵叹气。

    “怎么?”

    “昨夜他来了,是么。”?元载努力遏制着语气波动。

    “是。”?她眼皮都没抬,不露痕迹地抽回他想要握住的手。

    “为何是他?”?元载眼神有点凄凉。

    “我等了三年……为何是他?就因为他比我快了半步么?”

    萧婵笑了。

    抬眼时她目光锐利,刺得元载眼神游移。

    “不是的,五郎。”

    “你晓得为什么。”

    她终于狠心开口,说出三年前就想说出的话。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谢玄遇不过是……恰好每次都在本宫最落魄的时候出现。”

    她盯着他,压抑了三年的悲伤在眼里凝聚,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

    原来她是恨元载的。

    原来她一直在为那场不告而别恨他。

    “或许本宫真有些喜欢谢御史,也说不定。”

    她如此说,未曾听见宫门外的脚步声。

    来当值的谢玄遇站在门外,与那发出声响的内殿仅隔着几步远。他手指探向腰间。几层布料之下,是她昨夜迷糊之间用毛笔蘸朱砂,在他腰侧写下的她自己的名字。

    萧婵。

    他定是也丧失了神志,才会在回去后花费半个时辰,用针将那朱砂笔记刻成刺青。

    如此,她的名字、无论是昭彰史册的恶名或美名,都将永远与他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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