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诏郑重行礼:“解昌杰之言,唯‘遗诏不可废’这一条是正理!如何争,臣也没有定计。臣只知殿下若坚守孝道,先提出不愿继嗣,反可凭此与太后、朝臣谈判!只是如此一来,殿下将与太后、朝臣两翼正面为敌,故臣言其更凶险!臣愚钝老迈不堪用,殿下宜尽早去信仲德公,宣来迎护共商大计!” 他说出了袁宗皋的名字,朱厚熜顿时眼睛一亮。 脑子里出现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人脸,袁宗皋从王府离开时,朱厚熜才九岁。 后来他已经成为地方大员,就不方便和兴王见面来往了。 现在袁宗皋已经是三品大员,又有一省按察使的资历,继位之后离内阁的距离比所有人都短。 重要的是,兴献王对他有恩,而袁宗皋的人品,蒋氏、周诏、朱厚熜自己都明白。 “好,我这就给袁师写信。”朱厚熜自然巴不得身边的人越强越好,“我启蒙时,袁师也教过我。有帝师的身份,袁公入阁名正言顺!” 此时解昌杰正做着“洗心革面”、凭从龙之功还朝入阁的美梦,不知道届时见到袁宗皋会不会惊吓、会不会意外。 第9章 挣扎的太监 看到朱厚熜惊喜的样子,周诏却立刻开口劝告:“殿下之聪颖、勤勉,天下少见。自前岁以来,更是日益持重,筹算周全。殿下精研本朝典制数月,似是早有所料,臣叹服。如今臣虽言需争,殿下也不可操之过急。” 朱厚熜笑道:“我不急。” 已经有攻略,眼下又有各种人出谋划策,朱厚熜相信自己能搞清楚那遗诏到底有什么“纰漏”。 周诏凝重道:“仲德公未至,殿下不宜贸然向朝中大臣提出异议。若遗诏命殿下先继嗣再继统,届时便先接了诏,老臣站出来以殿下于先王之孝道为疑虑,先埋一粒种子便可。” 朱厚熜知道他的意思是由他站出来当炮灰,先把争议的种子埋下。 不论如何,两宗只有一个子嗣,这终究是个难题。 虽然知道遗诏表述就是老秦口中的破绽与转机,但现在的周诏毕竟不知道。 朱厚熜有些感动:“周师大恩,我不知何以为报……” 一旦周诏站了出来,朝中那些大佬还不集中攻击周诏? 周诏洒脱地笑了笑:“若臣再年轻十岁,又有进士出身,恐怕会多想想自己。但臣已七十有七,也只能为殿下尽这一份力了。臣也不是没有私心,臣还有儿子嘛。” 周诏已经七十七,他知道自己的人生都快走到尽头了,更别说仕途。 现在这番话,他说得坦然无比。 朱厚熜对他郑重行了一个学生礼:“周师不可妄自菲薄,我还有许多地方要倚仗您。周师忠心,我若得掌大权,必以周师子嗣为肱骨。” “那也得看他们的本事,能用则用吧。殿下现下最需要倚重的,还是仲德公。他有同科,有乡谊,有江西地方及朝中相熟的臣僚。”周诏却摇了摇头,对自己子嗣的将来并不多么挂念,“此外张佐所言宫中大头领,也不是不能用,只是不能一味重用。当此局势,那些人也算是平衡妙手……” 他随后就为朱厚熜分析起谷大用那些人的处境起来。 倚一时臂助,工具般的存在。 阁臣们想杀了他们,太后却需要依靠他们,这其中还关系到朱厚熜在朝臣心目当中的印象…… 总而言之,在周诏看来,宫中的大太监们不是不能用。 但他们本就劣迹斑斑,只能先暂时示之以恩过渡一下,用完之后就迅速祭旗收部分朝臣的心,树立一个不会过分宠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