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那么多大佬的名字,朱厚熜就不能说了。 他只是笑着问:“朕说了是朕深思熟虑之下略有所得,杨阁老,你这感慨太假了。” 杨廷和表情纠结:我真不信!到底谁? 心态有点小崩。涉及这样全面的一套想法,他这个内阁首辅竟然完全不知道! 陛下暗中有人! “……此中诸法,有许多未免骇人听闻,臣骤览之下,还未全然贯通。”杨廷和只觉得到处都是疑问,可要是全问出来,显得他很呆。 但大家跟他的感觉其实差不多。 “不急,广东要清丈完所有田土,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君臣之间慢慢切磋。”朱厚熜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谁先问?” “……陛下。”王琼有点意味深长地问道,“皇明记、市舶司……是否都照此复式记账法记账核账?” 朱厚熜笑得更开心了:“正是如此。每笔交易,必存于两本帐之中。其交易结果,或记录于借方账册,或记录于贷方账册。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在记账上繁琐一点,总好过有人在账册上可以更轻易地做手脚。” 王琼牙缝里都冒着凉气。 现在只是在皇明记和市舶司这样记账,那么核账时,很难单独有一边被做了手脚而另一边很难发现。 怪不得这么利落地把市舶司交回到朝廷序列里,在这等着呢? 而且将来呢?假如推行全国、推行所有衙门……财账管理要变天了。 可是,没法否认这种记账方法比现在的方法更能实现“管住钱”的目标。 问题在于……许多事,是不想、也不能管得那么死的。 账法部分,在这本册子里所占的篇幅最小。 同时,也最让人挑不出毛病。 它的难处只在于如何能推行下去而不受地方抵制,以及…… “陛下,此账法之繁复,恐怕不经用心研习,难以掌握。而且,将来天下不知多少人需要研习精熟方可推行。”杨潭也心情复杂地顺着这话问下去。 “这记账之法,朕已于内臣之中教会了一些,并于内宫各衙各库间试行了一段时间。内书堂如今必须教这记账之法,将来朕的慈幼院也会教这法子。”朱厚熜提醒他们,“广东五年观其成效,所以不必担心,从广东开始慢慢培养精于此账法之官吏。其法并不难,记账之人只需遵守要求而已。内臣都能学会,其他人又岂能学不会?至于举人进士出身之官员,更没道理学不会。懂此法,总不至于轻易被胥吏欺上瞒下。” 他郑重说道:“反倒是记账之时,怎么避免双方做出真假两套账。以如今核账往来之路程、核账之繁复,再考虑迎来送往及贿求可能,这些是关键。慢慢思索,继续完善。一个一个来,卿等于钱法如何看?” “……” 杨廷和只觉得古怪。 这好像是社学课堂,初学之人一肚子疑惑,先生耐心释疑。 他连漏洞都考虑到了,就算是从什么高人那里学到的,那也得学很长时间吧? 皇帝的动向……他们也清楚啊。 主要召见入宫的,大部分都坐在这里呢。 难道那高人竟是个太监? 膀胱局就此切换了模式,不是熬老头,而是老年学习班。 朱厚熜本身不是各领域专业的,但他至少能说得出一二三四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