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越来越高,他们两个看着这一幕,只能羡慕地望向张孚敬,羡慕他曾经拥有的机遇。 朱厚熜亲切地招呼张孚敬喝点冰镇过的冷饮,又问他广东是不是更热,听他讲述当时砍掉王子言的具体过程,而后调侃道:“竟以湖广龙虎猛药来喻朕,你这胆子倒是比手刃王子言更大。” 张孚敬尬笑道:“臣知陛下胸襟,方敢如此。只是彼辈狡诈,臣也只能出此下策,假意同流合污,想着能多探出些线索便不致于让广东乱上许久。岂料陛下运筹帷幄,臣那一番话所得,尚不及陛下命魏公公送至广东的账册之万一。臣惭愧!臣在广东虽不敢懈怠,然闻听陛下实践学之后,实在遗憾不能在京时常面见陛下、多多请益。” 朱厚熜脸上笑容不改:“这么说,你是想留京了?朕若再遣你去地方呢?” 张孚敬点了点头:“臣自然是想留京常伴陛下左右的,只是陛下擢臣于微末,臣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 他虽然已经明知自己会去山东,但还是要这么说一下。 谁不想位极人臣呢?张孚敬并不掩饰自己的愿望。 他是从广东“杀”回来的,自然该有冲劲。 但是该表的态,张孚敬也不会含糊。 朱厚熜点了点头:“既然知道朕还想遣你去地方,以茂恭之才智,知道是何处何职了吧?” 张孚敬做了做样子沉思了一下,而后问道:“陛下可是要臣去督宪山东?” “正是。”朱厚熜目光锐利了一些,“茂恭以为,去山东后该当如何行事?” 张孚敬自然知道陛下已经有了章法,但现在这么问,就是不再只把他当做一柄快刀了。 在广东这近三年,张孚敬的能耐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因此又思索了一阵。 这一次,是真思索。 皇帝在考较他。 如果只接受命令,那么到了山东,奏报需要时日,诸多处事分寸就未免拿捏不准。可若是他能精确地领悟皇帝的意思,那么以他的才智、阅历,自然能把握好这种分寸。 他是广东新法的功臣,让他去总督山东,在如今的情势下自然还是为了新法。 而新法目前最大的困难,无非是张佐之前所说的那句“诸位参策也很为难”的事。 对勋戚和藩王,甚至对一些可能的谋逆兵乱,都已经有了参策总督地方以及京营选锋的应对。 可是陛下要的毕竟是大明正常地运转下去。 广东增加那么多官职,在广东主事的张孚敬是最清楚的。增加官员的真正目的可不只是为了分化广东官绅以及收拢人心,广东衙署改制后,最大的目的反而是想提高公务处置的效率。 而在广东之外,诸省仍旧是官少、吏多、诸事派役。现如今,各地反而强行踊跃,翻出许多陈年旧账来积极处理,事情会多得让吏役“苦不堪言”,还涉及到诸多不明事理、易被鼓动的百姓。 皇帝要推行新法的决心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对五军营之变及四川谋逆一案的处置、那么多高官被抓捕问罪的手腕还不够强硬吗? 这些人之所以还敢这么干,是因为这一次涉及到的人确实很多,而且都是地方直接与百姓打交道的官吏,还都打着支持新法的旗号。 法不责众倒还在其次,可是他们确实是在“支持新法”啊,顶多是“急切”了些,在嘉靖五年之前就先踊跃着做了些准备工作,也不算是真正提前在各地推行新法了。 这是老油条们集体默契地给朝廷出难题。 这次若是又集体办了他们,且不说地方事务暂时要拔擢多少人去顶替,大明有没有成千上万的基层官吏储备。单是一点就很棘手:将来诸省推行新法需要的是勇猛精进之人,可这次他们是在支持新法却受到惩办,以后再上来的人自然会保守谨慎。 张孚敬想了许久之后开口道:“臣去山东,陛下宜予臣殊恩,使天下再明陛下变法图强之决心。臣去山东后,便督宪衍圣公府多年来有无不法事!臣自去岁末欣闻陛下实践学,这半年来亦有所得。臣既然要督宪山东,当有一疏奏呈陛下御览。” “哦?”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