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刚刚袭封王位确实荒淫了一些,但虚了身体也不至于病死。 案子在嘉靖四年五月才查清,这个案子既牵扯到了楚藩,也牵扯到了当时的荆州知府,而广元郡王朱致椹尤其脱不开关系。 是一桩牵扯到王位、新法的大案。 最终的处理办法,是楚王被贬为庶人,楚藩降格成了郡王。 包括广元郡王在内,辽藩有数个郡王被贬为庶人。 而辽藩虽然仍在,朱致格却没来得及留下儿子。最终却是那毛氏在湖广叛乱过程中稳住辽藩局势的功劳得到了褒奖,皇帝下令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幼子,以之为嗣王。 重点是:陛下对宗室的政策已经变了。只待北京城南地坛旁的王府都修建好,各省诸王就都要迁居京城。 住在京城里,哪里还需要专门的仪卫司和护卫? 张镇要失业了。 刚为人父不久的张文明去年乡试再次折戟,当《明报》带着简字和新体例向他砸来后,张文明只感觉眼前一黑。 整个腊月,他的心情都很低沉。 新学就够难了,以后还有多少新东西要重新学,才能适应将来的科举考试? 他儿子在自己祖父怀里被逗得咯咯地笑,张文明一声长叹。 因为出生前曾祖父做了个月亮落入水瓮中、白龟从中爬出的梦就被唤作白圭的张居正现在才八个月大,他没法像高拱一样给老子出主意。 高拱有个正五品的爹,张家却只有一个王府护卫和落第秀才,现在张居正的父、祖前途都堪忧。 “我听人说了,都司衙门里已经有消息散出来,各省要行募兵。湖广平叛之后,精兵不少,要先改。”张镇也陪着叹了一口气,“我年纪大了,募兵怎么会要我?皇粮也吃不成的。” 一家四代,只有被人称作“张謇子”张诚对儿子和孙子颇有怒其不争的意思:“饿……饿不死!咱……咱们苦……苦一点,是……是为白圭……圭积德!” 张镇父子无奈相视一眼,张诚确实是仁义好心肠,哪怕家里只有一碗稀粥也能分出一半去救济穷苦人、斋供僧人。 张诚总是乐观,张镇只能看了看儿子:“如果真觉得以后不好考、考不上了,不如就听你祖父的吧。认好简字,钻研一下新学,兴许能到那小学院里谋个差使。” 说罢又看向父亲:“元宵节后,儿子就托人去问问。咱湖广只怕也要设那什么治安司,儿子当不了募兵,尽力谋个荆州府治安局的差事吧。” “这……这不是就……就有法子了吗?”张诚称许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曾孙儿,“饿……饿不着我白……白圭!” 还不到一岁的张白圭瞪着两只眼睛,伸手抓着曾祖父的胡子咯咯直乐。 …… 正月十二,浙江宁波府象山县,知县徐阶宴请新任知县何允元。 象山县衙里,徐阶先带他把人都认全了,而后又交接了诸多公文、档案,最后才在县衙后院请了何允元坐好。 今天县衙里排开了三桌,一主两副。 主桌上,除了徐阶和何允元,还坐着县丞、主簿、教谕、巡检、典史。 其余两桌,旁,则站着六房司吏、承发房承发、税课局递运所等县级衙门的吏员们。 “坐,都坐。”徐阶仍旧是县尊风范,让吏员们也都坐了下来。 一个象山县,在场的这些就是全部“大人物”了。 见徐阶手往下压,吏员们只是恭敬地先行礼:“谢郎中大人。” 何允元看着象山县里这些以后要归自己管的人,又看了看徐阶。 才二十四,压得住这些油滑老吏,当然不只只是靠他那个担任着浙江总督的座师严嵩。 当然了,还因为他探花郎出身、前途无量的预期。正德十六年、新君登基后的第一个探花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