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迪有命,他为臣子不得不从,故统帅右翼以为策应,只攻了大同。如今库登汗封他为墨儿根济农,封俺答为土谢图彻辰汗,库登汗离间他兄弟情谊之意毕现。现在他们以陕西三边、宣大两边止兵戈为挟,请贡求和,摆出要应对汗庭征讨的架势。我大明为了促成草原内乱,倒像是应该助他一般。但左右翼谁强谁弱,那不是一目了然吗?他欺我大明君臣少智吗?” “什么左翼右翼,都一样。”朱厚熜摇头感叹,“这打来孙和他的谋臣想学勾践吗?竟要以侄国自居,盼朕送还博迪尸骨。阴阳怪气地说去年犯边实在是朵颜部挑唆,这才致仕两国将卒百姓死伤惨重。说起来,确实是朵颜部出尔反尔,在古北口以外一直按兵不动,这才让伯安窥见了胜机。但是,他以为朕会听他自称一句侄就美滋滋地允他?他这不就是想试探朕对朵颜三部的态度,准备东侵吗?打不了右翼,还打不了朵颜三部?是这样想的吧?” “右翼势大,汗庭果然是想东扩。眼下,只怕已经开始在筹谋攻伐野人、海西女真了。但论土地肥美,自然还是朵颜三部那里更好。”王宪有点疑惑,“此为库登汗为父复仇、为左翼争利之战。若大明允了,又或坐视不救,朵颜三部自是离心,难敌之下被汗庭左翼吞并。若大明不允,他为何要自轻自贱?” 朵颜三部之所以一直在汗庭眼皮底下活得滋润,一是因为达延汗死后诸部实际上处于分裂期,另外也是因为之前朵颜名义上还是大明三卫的身份。 “看来是陛下革三卫、与之开市的消息已传了出去。花当身边,看来也不缺汗庭的眼线。”杨一清冷笑了一下,“消息已传回去多日,花当老了,竟犹豫不定。既舍不得大明官位的好处,又担心以后顶在前头做不到像以往一般左右逢源了。” 失去了作为墙头草的土壤,要以不臣属于任何一方的身份守住开市之利,朵颜三部就难了——就像王宪所说,这是新继汗位的库登汗庭为父复仇、为左翼争利之战,是左翼在右翼的威胁下的生存之战。 “收到消息后,花当只怕要再请降、盼我大明授官招抚了。”杨一清继续说着,“汗庭不担心朵颜三部迫于兵威当真臣服于大明吗?” “臣服?”朱厚熜不以为然,“迫于形势,一时托庇,反反复复,这不就是朵颜三部?去岁犯边,朕还是记在心里的,汗庭只怕也认为朕不会去援。他自甘轻贱,一是与之前册封衮必里克与俺答一脉相承、再对右翼示弱;二是朕若允了,衮必里克、俺答在大明之前岂非更低一等,他们能忍这屈辱吗?西线有战,朕也无瑕东顾了;三是朕若允了,则既失朵颜三部,他又能凭贸易之利重新争夺离蓟州更近的永谢布诸部。” “……若不允,博迪尸骨不得归,汗庭则为哀兵。反正眼下在右翼不断壮大的大势下,汗庭和左翼越来越艰难了,倒不如从此有个同仇敌忾、一心争夺朵颜三部驻牧之地的方向。他毕竟还是北元之主,只要不去碰右翼的势力范围,右翼难道还要不准左翼往东求生?”杨一清顺着思路分析,“若要出兵帮朵颜三部,右翼虎踞宣大及陕西三边,难道大明不担心衮必里克要一雪前耻、俺答要再破宣大?” 朱厚熜有点疑惑:“察哈尔离朵颜部极近,但衮必里克的信却是从延绥边墙传来的。算算时日,他这倒不是先得知了汗庭要称侄请贡。既如此,他和俺答莫非是料定了汗庭要东侵,认为我大明必须保朵颜三部,这才认为朕必定要先稳住他们,哪怕不惜通商壮大他们的实力?” 严嵩笑眯眯地说道:“他们的姿态可是请和,俺答还要因去年博迪之命不得不强攻虞台岭而进献亲妹给陛下谢罪呢。只怕他们现在也没料到,小王子竟会以侄儿自居。一边自甘轻贱盼着咱们以右翼为大患,一边献妹和亲盼着咱们警惕用心险恶、矢志复仇的小王子。大明开国以来,北虏这出戏最为精彩。这全赖陛下御驾亲征一战之威啊!” 朱厚熜瞥了瞥这老棉袄,他这人……说话怪好听的。 “亲妹……当朕在边墙外没有人?他哪来的亲妹?”朱厚熜吐槽了一句,随后仍是疑惑,“正如杨总参所言,他们欺大明君臣少智吗?” 御书房内静了一静,朱厚熜更疑惑了,看了他们一圈:“怎么了?” 费宏咳了咳,随后说道:“……错非如今是圣天子如陛下在位,一战阵仗虏酋,一国之主称侄,有割据之实的重臣献亲妹和亲,只怕我大明天子是乐见其成的。错非陛下在位,臣等数年来久沐天威,深明陛下之志,只怕也要为边镇安稳计,齐声赞同此议。虏酋只是不知陛下性情与志向吧……” 朱厚熜看着费宏无语。 虽然可以再当三年宰相,费宏反倒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