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若是找夷酋去买,那岂不是能便宜不少?” 许栋叹了口气:“如今确实有人想这个法子,也确实有人从夷酋手里买一些,那大多还是给钱比海贸行多,想跟当地大族搞好关系。再说了,咱们这些民商,一年才要得了多少?他们不会轻易得罪海贸行,咱们也不想轻易得罪海贸行。” 汪直拈着这鸟粪石默默不语。 如今的价格,在这里是百斤鸟粪石才五钱银子。当然了,运回宁波,百斤鸟粪石可抵七钱的税银。 也不知这鸟粪石开采起来难不难,但想来凿出百斤石头,也用不了多少工吧? 凿出来就有人要,对夷酋来说确实是个好生意。 让人有吃的有气力,一日一日地挖下去,一人一天能凿出三五百斤石头,那只怕就能从海贸行手里赚上一两银子。 一个岛上有三五百人,那岂非每天就能挣上几百两? 想必也不这么简单,不然这钱太好挣了些。 许栋想要他去跟海贸行交接这些事,看看能不能把价钱谈低一点。 汪直现在却有了别的想法:“东家,你说,咱能不能也找到一处有这种石头的孤岛?若是再去这南洋掳上一些人,让他们开凿这石头,咱们再运回宁波。其他各家尽可载其他货回宁波,从咱这里买这鸟粪石抵税,那不是更好吗?” 许栋张了张嘴,许久才道:“你当没有人这么想过?产这种石头的岛,听说方圆数百里都是汪洋大海。我们行商,一年能多跑两趟就回来了。占一个孤岛去开采,谁耐得住在那荒无人烟之地一直盯着?” 汪直咧嘴笑道:“我倒耐得住。守孝之时,我也住在山上,与鸟兽为伴啊。” 许栋不以为然:“那也是在村里,你想下山就能见到人。” “东家要是觉得这法子可以试试,我先去跟海贸行的人聊一聊。”汪直挺心动,“若是他们不忍这转手一道就能赚上一笔的好生意,我们未尝不能让他们省些人力,分润给他们,只是要让咱们帮他们来办这件事。夷酋也是此理,他们懂多少采矿之事?何处有这鸟粪石,岛也是现成的,咱们来帮他采。或租或买,总有法子嘛。” “……那你试试看。” 汪直这才下了船,只觉得这海上果然处处是宝藏。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鸟粪石,朝廷居然这么看重。既然每一家民商出海都要求带这鸟粪石回港抵税,那么若是把这鸟粪石生意做大了,岂非每一家民商都要看徽州民商的眼色行事? 听许栋的介绍,朝廷也并没有让海贸行凭这些拿捏民商的意思。 至少没有明令必须从海贸行手上买,也有人确实不从海贸行手上买。 汪直想要名震海疆的心,这大计的第一步只怕要落在这鸟粪石上。 兜兜转转一番结交,汪直出现在了海贸行于这云屯港外吉婆岛上的管事太监彭跃面前。 “听说,你想和海贸行谈谈包下鸟粪石的事?”彭跃有些惊异,也有些不屑,“许栋怎么没来?你一个小小账房,也敢妄言此事?如今下海的民商,哪一家不得带上鸟粪石回去,你倒是算盘打得叮当响。” 汪直并没计较他的奚落,只是微笑着说道:“公公离了那锦绣之地来这南洋,定是另有重任在身。这区区鸟粪石,草民以为公公实犯不上为之劳心劳力。海贸行无需在这事上拨银周转,公公只消派个人,草民这里但凡百斤鸟粪石,便分润二钱银子到海贸行。公公于这南洋另有大事不好亲自做的,草民也能想方设法帮着做了,岂不是美事?” 彭跃笑了起来:“咱家要做的事,岂能委于旁人之手?听说你这还是第一回 出海,胆子倒不小,不怕这南洋海水太深吗?” “草民下了海,倒觉得这海像家一般。草民如今也只是向公公表明心迹,草民能不能办事,公公尽可考较。” 彭跃笑容一凛,不再说话。 汪直看着他,试探地问了一句:“方才草民进来拜见时,见公公似有愁容,应当是有什么事为难吧?” 彭跃盯着他,心里琢磨着。 这小子倒是会察言观色,那件事确实为难,不太好办。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