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同站点之间的马车队路线,价格不算贵,刘显也能负担得起。 如果囊中宽裕,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租一匹马,沿着驿路自己过去。但刘显在四川都不知道怎么艰难长大的,中了武举被募入了四川军伍,如今攒下的饷银并不多。 蒙长官看重,虽然赠了他三十银元作为资助,这笔钱却至少要用到明年武举会试之后,刘显自然不敢浪费。 去了京城,花费更大。 到朔州的“班车”也不是立刻就有。运气不太好,三日一趟的马车队,刘显还要等两天。 左右无事,他就像当年小时候讨生活一样,到了蒲津渡的码头,准备做两天力工。 黄河之上的舟船不大,这蒲津渡倒不像广州、宁波或者运河之上的码头上一样,已经大规模用上了滑轮吊。 力工在这里还是有活计的。 搬运货物之余,在旁人的交谈中,也能听到一些事情。 “听说张家、沈家还有好些在码头货多的东家,如今都在劝官府用滑轮吊。”趁繁忙活计的间隙,有个力工坐在那里抡着臂膀活动着,嘴里说道,“有了那玩意,咱们这些力工就只需要留下两成。一边在岸上,一边在船上。这口饭,不知道还能吃多久。” “不行去河套呗,东家他们在那边也买了好些田,鞑子只懂放羊,不懂耕田。” “说到河套,听说那里如今鞑子女人比男人多很多,说不定能讨到个鞑子老婆。” “你也不怕脏了祖上的种!” “读书人都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比一辈子要打光棍强吧?” “你小子,要是把卖力气攒下的钱多留一些,少去戏楼听听戏,早就讨着婆娘了!” “嘿!你这么一说,我跟你们讲,那蒲云社小崔娘子的身段……” 刘显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论,心里想着四川那边的情形。 陛下推行新法这么多年,寻常百姓家的日子确实比自己小时候印象里要好一些了。 但是耕田的仍旧耕田,讨生活的仍旧讨生活。那些徭役采买、中小学、企业公司,寻常百姓家虽然多了很多出路,却哪比得上原本的官绅富户能够多享其利? 一方面,官绅富户也需缴赋役税银了。但另一方面,他们因为早就门路更广,反而也能赚得更多。 买田买地、雇人耕种、偷逃赋役,那点钱与如今拿下省府徭役采买的利润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何况买田买地的事情仍然可以做,只要规规矩矩缴了税、以后每年也别逃了税便好。 如今《明报》传授务农经验技巧多年,铁农具、肥料、良种,诸多措施下来,田地里能收的庄稼是见涨的,定额的赋税却没跟着涨,帐也算得过来。 反而另一方面,自六年前礼交部设了曲艺司,各地杂书多了,戏楼戏院多了,茶楼里的说书人也多了。寻常百姓家日子稍微好过了些,却会多花钱在这些方面。 每个县的小学虽然越建越多,三五天能喝上一回奶、吃上肉而且学费还不贵,但办得更好的仍旧是一些官绅大家一起办的私学。而寻常百姓家纵然有好苗子,在小学、中学里学有所成后,再要考举人、考进士,仍旧需要寻常百姓家准备不少钱,毕竟得专心读书。 然而家底稍殷,城里琳琅满目的衣装、巧器,还有这听书、听戏、听曲,着实也让不少生出了好苗子的人家抱憾没多攒下一些钱。 生员也能在官府谋碗饭吃确实不错,但以刘显如今的阅历,自然也瞧得出隐忧。 码头上,一群衣着光鲜的士子过来了。今天雇佣刘显的东家忙不迭地迎了过来,弯着腰讨好:“少爷,王公子,船已备好了。” “好。”其中为首的人笑着对其他人说道,“如今驿路四通八达,大家既有兴,便一同再溯河而上,到那塞上江南一览边情,而后再到大m.xiApE.Com